“喂？”

“吴哥，小风哥被警察带走了。”

吴友谦猛地睁开惺忪睡眼，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老子不是让你们看好他的么，怎么会被警察带走？”

事情紧急，电话那头的人虽然也很焦急，但声音却十分沉稳，井井有条地说:“不知道，一开始还好好的，结果小风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昏倒了，然后就被一个高个子的警察给带走了，听那群警察好像都叫他李队还是领队什么的……”

吴友谦脸上肥肉一紧，哆哆嗦嗦着说:“蔺队？”

“对对对对，就是蔺队！”旁边不知谁连忙插了一句。

“对你个头啊！你知道那是谁么？”

吴友谦高中辍学就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早就学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有看面识人的本事。从第一眼见着那个姓蔺的刑侦队队长，他就能看出来那是个不好惹的主。

“现在怎么办？”平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确定送他的是那个姓蔺的？”

“那倒不是，本来是那个队长，结果好像是有什么事，他就让另外一个副队送小风哥了。”

副队？

那应该是之前找过他们做笔录的宋江……

那个人看起来好像还挺好说话……

吴友谦如释负重长呼了口气，问:“你们现在在哪？”

“按照一开始说好的，已经到了祥华小区了。”大理石上写着“祥华”二字的高档小区门口，一群男男女女站在那里正准备往里面走，他们看起来年纪不大，约摸也就才二十刚刚出头，其中一个女生手捧着一束鲜花，挽着身旁的男生。

——他们正是刚才西郊水库发现尸体的那一群大学生。

“行，我知道了，”吴友谦挺着大肚子，满面愁容地坐在沙发上，“你们先回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小飞你年纪最大机灵着点，照顾好他们。”

“嗯，放心吧哥。”

挂掉电话，吴友谦一刻都坐不住，立马给季南风连拨了十几个电话，那边传来的却都是同一个声音，同一个答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吴友谦:“…………。”季南风你大爷的！还真是不作则已，一作就往死里跑啊你！

正在作死的季某人此时正坐在好说话的宋副队车上观赏车外夜间的风景。手机被他紧握在手中，时不时地发出沉闷的震动声响。

有了蔺阳的交代，为了刑侦队长早日摆脱单身狗困境，宋江多留了个心眼，余光从后视镜瞥看后面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笑着说:“季老师看起来挺忙啊～”

季南风道:“吴友谦打过来的，应该是问求婚的情况。”

“那为啥不接？”

“马上就快到了，这样省话费。”

“爱岗敬业，严于律己，还是个会居家过日子的男人，”宋江笑了笑，“季老师小时候家教一定很严吧，不然怎么能把你培养的这么优秀？”

季南风没有马上回答，他看着窗外，过了约摸两分钟的时间，才把头转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借着微弱灯光，似是湖面闪烁粼粼波光。

他看着后视镜正好与宋江对视，一字一句，轻声说:“我没有家教，我是个孤儿。”

宋江闻言，心中浮现出歉意，连忙道歉道:“啊，对不起，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恍若从天而降，快速从车前窜出。

“吱……！”

刺耳的紧急刹车声，轮胎因为摩擦地面划出一道黑色弧线。

“操!什么情况！”

还未等宋江稳住，前方突然发出刺眼的灯光——不知从何处穿出一辆大货车，迎面加速冲着他们撞了过来。

干了几十年的警察，宋江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并快速做出了反应。

“坐到我后边来！”他大吼一声，当即快速转动方向盘，把整个车身旋转到180度，用副驾驶的位置正对着迎面过来的货车，为减缓一些冲击。

“砰！”

剧烈一声撞击，拦在两条路中间的路障，横在了另一条马路中间，车体严重变形，一侧深深凹陷了进去，前挡风玻璃碎成了雪花。

季南风反应极快，迅速伸出手撑住了前面驾驶座的椅背，坐了缓冲。他弯着腰向前探身，坐在主驾驶的宋江，除了脸上到玻璃碎片划伤的血痕，没有什么大碍。

至于昏迷不醒……应该是因为安全气囊感应到剧烈撞击猛的探出想要保护主驾驶，结果给打晕的。

季南风看了眼外面——从大货车上走下来两个男人，穿着皮夹克，牛仔裤，手里拿着小臂一般粗细的铁棍，带着鸭舌帽和黑色防尘口罩，脸被完全遮挡的严严实实。

被撞的那一瞬间，他本以为是那边的人找到了自己，但现在看来并不像是那边的专业杀手。

难道是冲着宋江来的？

不对！这辆车是蔺阳的！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其实是蔺阳！！

可为什么呢？

——一个市局刑警队长确实很有可能会招来仇杀，可据他这两天让吴友谦查阅的资料，凡事蔺阳逮捕的犯人要么是重刑死罪，要么刑期未满……难不成是凶手？

季南风眉头微皱，露出嫌弃的神色，他伸一根食指，用指尖试探性地推了推宋江:“宋警官？”

“……。”

“宋警官，醒醒……”

“……。”

“宋警官，你没事吧？”

“唔……嘶，好痛。”

宋江吃痛地龇牙咧嘴，缓着劲用向后蹭了蹭，坐直身体，捂着头将车内都扫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有人想要封我们的口，”季南风收回手，向后一仰坐回到了位置上，眼神隐约带着一丝轻蔑看向车外，“或许也有可能是想吓吓你们，让你们知难而退，不再去调查这个案子。”

宋江似乎被他这句话震惊，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依旧十分淡定的男人:“你说什么？”

季南风:“宋警官，你会打架吗？”

宋江:“？？？”

市局副局长的办公室内。

木质红木办公桌上被收拾的干净利落，上面放着一个老干部专用陶瓷茶缸，上面还零星飘着几个饱满的红色枸杞。

赵副局坐在桌前老板椅上，腰背挺直，身后墙上高挂着“清正廉明”四个大字。

蔺阳推门而入，嬉皮笑脸道：“赵副局，您找我？”

赵副局松弛的眼皮向上掀起两三层褶子:“案件怎么样了？”

“第二具尸体已经带回来了，等顾瑶她们法医部那边的尸检报告下来，基本就可以确定凶手了。”

“你心里已经有目标了？”

“嗯，”蔺阳说，“我们收到一件匿名邮件，上面有李海洋在李一阳和张倩分手后转给韩欣语的两万块钱，同一时间，韩欣语消失不见，薛巧巧车祸骨折请假，上个月和其男友出去旅游直到张倩出事的三天前才回来，而张倩在李一阳跳楼自杀时，竟同时出现在两个相隔甚远的地方，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巧合了。”

赵副局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那你怎么看？”

蔺阳：“我在猜测会不会是李海洋和韩欣语杀害了张倩，先是将韩欣语整成张倩的样子，然后又整成了薛巧巧的样子，等她回来后将其杀害，来了一次交换人生？”

“在日本有一个根据事实改编《福田和子》的电视剧，确实就是一个关于整容的案件，里面的犯人福田和子犯罪后先后整容15次来逃避追捕……这样薛巧巧和李海洋先放回去然后派人盯着，等尸检报告下来，两具尸体和头如果各项都完全匹配，我们再实行抓捕也不迟。”

从赵副局办公室出来，蔺阳屁股和椅子还没来得及亲密接触，潇珂奈就捧着他正放着古典音乐的手机迎了过来。

“头儿，宋副队的电话，从你进副局办公室就没有停过。”

“这家伙，让他送个人都磨磨唧唧的……”蔺阳拿起手机，滑下了接听键，放到了耳朵旁边:“宋奶奶啊，您能不能行了，那个季南风又不是女的，您要是钢铁直男想开了打算自行掰弯，找我啊，谈恋爱我超甜～”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过了十几秒才传来淡淡地一声:“蔺警官你好，我是季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