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冲回屋子,从灶台底喊出顾小拾,却不敢靠近怕传染她。刚跑得太急了,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这次的奇痒如波涛汹涌袭来,一时间难以压制住,她一手扶着床沿,弓腰用尽全身力气咳嗽。
“阿娘喝水呛着了?”
阿娘咳出了一口血,赶忙用袖子擦掉,艰难地抬起脸,月光下的顾小拾皱眉望着她。
八年了,这个小婴儿终于长大了。
阿娘望着顾小拾,目有悲色,突然,鲜血不停顺着嘴角溢出来,滴在衣服上,在胸前晕染出大片的血红,触目惊心。
顾小拾楞了一下,随后吓得哇哇大哭,直往阿娘怀里扑。
阿娘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将她甩开,然后跑到去厨房,把葱姜蒜辣椒尽数抱了回来,拉着顾小拾的胳膊,不管她哭得多撕心裂肺,直往顾小拾嘴里塞。
“吃了…快吃!”阿娘边咳嗽边说。
顾小拾哭喊着,“辣…阿娘,小拾辣。”
“这是保命的!能让你不染病,快吃!”阿娘也是带着哭腔,满脸的泪光在惨白的月色下,凄凉,绝望。
逼着顾小拾吃完了所有的辛辣之物,阿娘喘着粗气,左右扫了眼屋子,勉强站起来,拿了家里仅剩的两块饼子,又给顾小拾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床小被子,拿出箱子底攒的银子一并放在了包袱中,将包袱绑在小拾肩膀上。
她做完这一切,伏在地上咳嗽了许久才缓过来。怕传染顾小拾,她就把被子拉过来遮住嘴巴,挡在她和小拾之间。
屋子里只剩她的喘息声和顾小拾抽泣声。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拉起了小拾软软的小手,轻声说,“小拾,还记得阿娘之前和你提过,有个小芬姨娘去了黔州,就再也没回来吗?”
顾小拾哭着点头。
“她是在黔州找到了归宿,嫁到那里了,你去投奔她吧。”
小拾拽住阿娘的手,抽泣着,“阿娘也一起去,小拾一人怕。”
阿娘摇了摇头,“阿娘走不了了。娘在芦苇荡里藏了个小船,还带你划过,记得吗?那时娘也教过你划船,你学会了。在水上,遇到岔路口,就走左面的那条,大概一夜,就到黔州了。”她说着,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不舍地理了理顾小拾耳边的碎发,“小拾,除了你,这世上,就没阿娘惦记的了,阿娘苦了大半辈子,只希望以后你能安稳,吃穿不愁。一人在外,要多忍让,免得招惹麻烦。这次去了,小芬阿姨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你…记住娘的话了吗?”。
“我…我不离开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