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难过吗,哎,要不是为了面子,害得我连儿子都奉献了……两百万不是钱,是要命啊。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祝福他们俩一块努力了。幸亏叶翔是个好孩子,长得好,脑子好,身材也不错……“
”不是两百万,只有一百九十二万!唔,这两天利息也该有个几百了……听你讲的,他们性别都是♂,就是再努力也不会开花结果的……老婆,要不以后利息算咱家的,本金还是归叶翔所有?“
”你想得美!你不亏心,我亏得很……“
爸妈的声音渐行渐远。
我的嘴唇都颤抖了。
——有这样的爸妈我能怎么办!
我是真的,真的很绝望啊!
2、
叶翔刚进屋的时候,他的模样看上去还挺二百五的。
据说,人的哀伤可以大致分为五个阶段。
一,是否认。
——叶翔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他坚决不接受自己父母失踪的事实。
警察问他什么,他都摇头,什么都不说,什么也说不上来。
谁都知道,失踪的时间越长,当事人已经死亡的可能性就越高。
更何况,叶翔是亲眼看见自己父母倒下的……
二,是愤怒。
——叶翔的愤怒来得十分突然。
前一秒,他还在拒绝相信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实,下一秒感觉到护士同情目光的叶翔就爆发了。
他把周围所有的东西都砸了,包括杯子,枕头,杯子……甚至还有他自己。
恰巧赶上班级同学来探望的时刻,叶翔就那么把自己掀翻到了地上打滚。
事后,我有听到同学们讲叶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了。
以往对叶翔不乏崇拜着的几个狗腿暗地里嘲笑叶翔还真是个疯子。
说叶翔像个糟老头,胡子拉碴,浑身臭味难以忽视。
就像我始终在扪心自问,为什么被朋友背叛的是会我一样,叶翔也一定在心底不停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倒霉的会是自己呢?
别人身上的痛苦,自己的感知会降低百分之五十,自己身上的痛苦,感知会增加百分之一百五十。
但是,倒霉的是其他人,却不是解决哀伤的最佳答案。
三,是讨价还价。
在我爸去劝说叶翔到我们家来住的时候,叶翔捉住我爸的手恳求。
叶翔说,杨叔,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我爸妈找回来好不好?我爸和你不是朋友吗,我们两家的关系不是最好吗?
叶翔还说,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他想找回自己的爸妈,可是不知道该去求谁,向神灵祈祷吗,还是向警察?
叶翔的哭泣,祈求,愿望,都一无用处。
四,是消沉。
叶翔从讨价还价的作,沦落成消沉的过程很简单,只是我妈的一个眼神,叶翔就彻底闭嘴乖乖地来到了我们家。
第五个阶段,就是接受。
……我不了解眼下的叶翔是否开始接受了,但我知道,叶翔还在处于妥协的阶段。
被我爸妈推进房间里来的叶翔像个傻子。
或者说,他宁愿自己变成一个傻子。
妥协和接受是不一样的。
妥协只是默默地忍耐着,忍耐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再度爆发。
接受却是心灵上的一种宽慰,或许是自欺欺人,也有可能一夜长大。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这个场景着实不太恰当。
我噗通地坐起来,将画板悄悄地盖住了自己的关键部位。
我的心情也经历了哀伤的五个阶段。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最不体面的这一刻,被叶翔看了个正着。
我的心理活动迅速地从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消沉,最后转变为接受。
因为无论我是否认,愤怒,讨价还价,还是消沉,只要一想到是太后娘娘的命令,我只能接受。
”别想上床睡,这是我的床!“我抱着画板,据理力争地守护着自己的领地。
起先还一脸二百五模样的叶翔,他的表情忽然生动了起来。
他的表情从错愕,到不解,到嗤笑,再到装笔,一瞬间,之前那个特别爱扮酷的少年又回来了。
叶翔打着舌响,愤慨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进来啊?谁愿意睡你的床,你个爱尿床的臭小子!还有,你到底是什么癖好,难不成你有恋物癖吗?果睡还抱着儿童画板?你不会是……恋童癖吧?“
说着说着,叶翔的眼神清明了许多,仿佛那个讨厌鬼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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