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唐婉闭上沉重的眼皮,浑浑噩噩间,她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
原来她现在的身份是唐家二姑娘唐婉,唐府的庶出之女。母亲已亡,父亲醉心权势,不管后宅,府上还有兄弟姐妹若干。
原本这门婚事非是“她”的,长信侯府势力如日中天,苏长廷曾为太子伴读,后又对天子有护驾之功,深得皇上信任,亦是长信侯府得以重振门楣的关键人物。这样显赫的侯门世家,男方又是嫡长子,若非另有隐情,怎会娶她一个庶出之女为妻?
究其缘由,还是在苏长廷身上。
只能说天妒英才,苏长廷千好万好,身子骨不好,才二十出头,就已病入膏肓。
侯府为给家中的顶梁柱冲喜,要唐家履行婚约。
原和苏长廷订婚的唐家嫡女唐璐不肯嫁,最后唐家便将“她”这位适龄女嫁到侯府冲喜。
侯府大约知道这种时候让唐府履行这门婚事传出去理亏,便对唐家偷梁换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侯府对她的态度,从今天这场走过场的婚礼中,也能管窥一二。
一阵阴风吹过,唐婉打了个激灵,陡然从梦中惊醒。
她终于可以动了,便忙将头上的红盖头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古朴典雅的房间,有珠帘画屏,木质妆台,木质雕花窗户,梁上还有雕梁画栋……就连她坐下的床,也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等等……床上还躺着一人!
唐婉吓了一跳,赶紧从床边起身,却发现床上的人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对方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大抵是病入膏肓,整个人形容消瘦。纵使如此,还是不影响他精致的五官,以及三庭五眼的黄金比例。
想来这个俊美的青年便该是新郎官苏长廷。
还好并不是真要她嫁给一只鸡过日子。
否则,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它炖掉。
唐婉缓缓舒了一口气,同时不禁怀疑……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为什么自己梦见的故事背景……透着一股熟悉感?
唐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她前段时间走马观花看过的一本小说吗?
小说中和她同名同姓的唐家二小姐正好是一个炮灰,因冲喜之故嫁入侯府。
而随着苏长廷的死去,她在侯府的地位一落千丈,最后被恶毒女配威胁,成为陷害女主的棋子,最后凄凉下线……
厘清思绪的唐婉恍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极有可能不是一个梦,因为这一切感受都太真实了,是以往所有梦中从未有过的真实。
她可能穿越了。
作为一个信奉科学的医生,她不应该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但是眼前这一切变故,却又让她不得不生疑。
“小姐!”
就在唐婉迟疑不定时,门外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少女声音。
是采蘋?
唐婉诧异于自己竟然能听出这道声音,甚至能识得声音的主人。
“小姐,我给你带吃的过来了。”门外的人说道。
唐婉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对方梳着双平髻,虽不算多惊艳,却也有几分清秀。
这是“唐婉”的贴身丫鬟采蘋,也是随她陪嫁到长信侯府的丫鬟之一。
采蘋手上端着一只食盒,“这是我去厨房要来的,我猜小姐定是饿着了,你先吃点垫肚子罢。姑爷……他可好?”
采蘋问得没有底气,便又默默垂下头。
如今这情形,哪有什么好可言?这听雪院是侯府最僻静的院子,连个人影都不见,就连那些丫鬟小厮也躲得远远的。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这里住着凶禽猛兽。
京城独一无二的苏公子,也不过是远去的传说罢了。
不然,又怎会落得唐婉这个不受宠的庶女嫁过来捡便宜?
唐婉此刻正饿着,见采蘋这般善解人意,便接过她手上的食盒,“谢谢。”
虽说她承载着小说人物的记忆,但面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丫鬟,唐婉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算合情合理。
略一沉吟,唐婉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采蘋正陷在不能自已的悲伤中,忽听唐婉平静无波的问话,略微愣了一下。昨天唐婉还哭得像个泪人儿,死活不愿嫁过来冲喜,怎生现在忽然又像没事了一般?
唐婉看采蘋尚在迟疑中,心知定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平静,便道:“没事我就进屋了。”
她还需要时间来缓冲一下这些变故带来的冲击,顺便厘清这本她快遗忘干净的小说。
采蘋有些茫然地点点头,“我在院子候着,小姐有事便可叫我。”
“嗯。”
唐婉将食盒带回房间,拆开看了眼,里面有五香糕、青虾卷、烧鹅和清粥。
唐婉各样尝了一些,味道太过清淡,她喜欢吃辣,不过填肚子还是将就。
饱餐后,唐婉让采蘋将食盒带走。
屋内燃着炭火,点着香炉,密闭的燥热空气让人感到沉闷。
唐婉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她需要清新的冷空气让头脑保持清醒,捋清思绪,弄清楚眼前的处境。
“咳咳!”
唐婉刚思索,床上之人便传来一阵猛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