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历二十七年，齐国使臣因在宋国偷盗国宝而被切手割舌游街示众，齐王闻后怒斥宋王居心险恶卑鄙小人，宋使怒在齐王宫撞柱斥责齐王失德枉法御下不严。

次年两国互相赋加关税三分，闭坊市限制货物流通。

元历二十九年，相传吴国刺客公然刺杀齐王未遂，随之三国交战。元朝更是作为平叛之督，派皇二子贺子涛大兴兵马，逐鹿洛邺城。

元历三十二年，齐国国破。吴宋元三国入齐都城洛邺烧杀抢掠，掳王族为奴为婢。吴国将帅魏勋下令坑杀齐民十余万人，妇孺如同牲口一样等待三国发配。

元皇宫的偏僻小院里，贺子恪一脸忧心的看着跌坐在地的谢恒。谢恒向来守礼，注重仪容，此番放肆无拘的样子处处透露着酸涩。

“谢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你回去必然是送死。你父皇母后听说已经在崇化殿自缢。我……我去找我父皇，你带兵去把什么魏勋杀了好不好。你人生还长，我陪你，你陪我。我们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谢恒双目空洞，他再怎么天纵奇才也不过十几岁，国破家亡尸横遍野，对他来说太过于沉重太过于遥远。

早半旬一个齐国暗探将丰台大营的虎符交给他，又传什么父皇口谕要他好好的要他不要他背负那么多，甚至还要他向元朝称臣改元姓，放弃谢氏。

他自然是不肯的，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发生，这一段宫里人对他的态度有多恶劣他不是不知道。

大丫头甚至一日都领不来一餐，领来的稀汤糙米，饼子一泡苏一碗，满嘴麦壳渣子。若不是贺子恪接济，说不得还要更苦。

可当消息当真传来时，他只想回到故土去，他凭什么活着？齐，他谢氏的齐。城门，他谢氏的城门。谢氏受万民供养，不施酷吏，不虐下民。

凭什么就不能给齐一条活路呢？凭什么国破家亡城门破，生灵涂炭之后他却要苟活？苟活着还要舍弃祖宗姓氏？还要对着凶手奴颜婢膝？

“父皇，儿臣……做不到啊……您去的地方，儿臣去不了啊!儿臣去不了啊，父皇”谢恒失声痛哭。谢恒哭的太过于悲怆，连黎顺凌香听了都忍不住渗泪 。

谢恒连日想了许多，复国是不能够的，且不说他毫无兵马钱粮，齐国式微，若要复国，又要多少鲜血屠戮，又要多少家破人亡？

可是越往下想谢恒越是仓皇无措，他比此前任何时候都要茫然无助。他想要宋吴血债血偿，只有他们的鲜血才能祭奠故国。

甚至当他想起贺子涛，想起元帝，都能死死记住贺子涛拿着故国国宝来邀功而元帝大为称赞的嘴脸。他太想要这些人付出代价了。

至于复仇以后？他应该寻找一个明君辅佐，他甘为刀兵，为这天下打造一个再无战火的太平而赎罪。

他想通此节，起身避开贺子恪的触碰，跪下行了一个公正大礼。殿下，臣谢谢您，谢谢您给臣一个机会……

“臣失态逾矩了，请殿下代臣上奏，他日臣愿领兵靖陈吴余孽”

“是孤的错，孤太不体谅你的心情了。孤这就替你去跟父皇说”贺子恪有些懊恼。他也不明白，好端端的他的恒哥哥怎么就成了罪人。

他那样好，老天凭什么不厚待他。从前他从未想过那个位置，现在他想要，他要把整个天下都给谢哥哥，管他哪个王，什么帝，五湖四海皆要他在我脚下！再不许旁人欺负他。

“臣愿为殿下执剑!”谢恒又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家将礼。他愿借贺子恪的好处复仇，自然也愿意献出忠诚。

“必不负卿”贺子恪的眼里风雨巨骤，仿佛可以看见搅乱诸天诸地的动荡……

……

太极殿里，元帝危险的眯了眯眼 “你想好了？要知道你今后若是敢辜负恪儿朕绝不会轻饶你”

“臣愿为三殿下执剑。愿万死不辞，肝脑涂地”又是一个五体投地的稽首大礼。他已经无路可走，自然明白自己应该如何选择。

“带他下去吧。有功当赏，有罪当惩，你有这份心是最好不过的”

元帝不在乎这么一个小人物能掀起什么波浪。在他看来，连着齐不是也被他灭了吗？犹豫半刻，拿着桌上的镇纸扣了扣桌。

“你跟戊二去看着谢恒，他若有异动可先行诛杀再行奏报。”

“遵命”

这时代军户是贱籍，还世袭不能恢复。有功有爵位的武将，要么不奉召不能出京，要么不奉召不能进京。

不是什么好差事。所以军户多脾气暴躁 也颇有自暴自弃之感。大背景都看不起你。哪个给你好脸色？

谢恒既甘为贺子恪家将，又向元帝投诚。只把户头路引放到了贺子恪名下。又在左肩烙上“恪”代表军户身份。

这年头逃兵被抓是很严重的事连坐整户。也就是说，谢恒若是叛逃，黎顺，凌香就要一同判罪。谢恒此举倒是把贺子恪气的一愣。

“你做哪个去烙这么个东西，我护不住你是不是!”一边气的往后仰了仰，一边又心疼那烧焦的皮肉味。

他知道黎顺跟凌香对谢恒的重要，那是谢恒为数不多的亲人了。他对谢恒的不信任有些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