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魏无羡便坐不住了，他辗转了一夜未能成眠，干脆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发现蓝忘机睡得很沉，在他一番简单洗漱后依旧没被吵醒。

卯时已到，蓝忘机准时睁开了眼睛却不急于起身，而是怔怔地看着房顶，睡梦中嘴角的一丝笑意慢慢被痛苦的神色代替。

魏无羡如雕塑般静静地坐在案边，手中的茶已凉，却一动不动被举在唇边，目光紧紧锁定床上的人儿。

魏无羡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今日这笑却似是凝固，不像往日一般神采飞扬、相由心生。他终于等到蓝忘机与他四目相对，却发现那浅色的眸子忽闪着、掠过一丝讶异与惊慌，便立刻恢复平静、朝自己露出浅浅一笑。

“蓝湛，你醒了。”魏无羡首先开口说道，东面窗棂上漏进几缕柔和日光照在他脸上，让这个笑容生动了些许。

“嗯。”蓝忘机轻声应答，便掀开了被褥，双脚落于地上。

魏无羡见蓝忘机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神色似有疲惫，一头散乱的青丝慵懒地铺在颈间、胸前和背后，与往日每个清晨坐在案旁看书或者抚琴等自己醒来的那个蓝忘机判若两人。

“蓝湛……”魏无羡再次开口，发现声音有些涩涩，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蓝忘机抬头，道：“魏婴，何事？”

这一世的他很少有欲言又止的时候；他想爱便去爱，不明便会问，除非他确实不想。

魏无羡一口饮下手中凉茶，大步走到蓝忘机身边坐于床沿。

蓝忘机停下手中动作，好奇地看向他。

按照计划，魏无羡只是想问问，体内的魂力是否一定要压制，如果他自己能控制、或者加以利用，或许能驯服阴铁剑魂，便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这些天在永安湖的日子太过于美好，他依恋蓝忘机身上的清冽檀香，沉溺于每晚睡觉前那个缠绵的吻，所以这个事情一拖再拖，直至今日。

可是昨晚的梦打乱了他的计划。这是蓝忘机的梦境，对此魏无羡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并在此刻更加确认了这个事实。那个人是谁？或者这世上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或者自己曾经失忆过——那是最早被排除的情况；或者更匪夷所思一些——那是前世，抑或来生？

不管怎么样，蓝湛有事瞒着他，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可是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蓝湛他，喜欢另一个人，曾经，或者是现在？

这个想法让魏无羡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他十万分的真心已付，断然无法接受这个猜测。他需要知道真相，他只要属于他一个人的含光君。

“蓝湛，”魏无羡抬起手，将蓝忘机胸前的发丝拢向背后，问道：“你有事瞒着我吗？”

蓝忘机似乎没有很理解他这个问题，毕竟问得太过于宽泛。他第一反应便是捉起魏无羡的手，送至唇边落下几个轻吻。

良久，才问道：“魏婴，你指的是什么？”

望向那深情款款的眸子，魏无羡退缩了。

这一刻魏无羡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爱眼前这个人。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蓝忘机洁白如玉的面庞、如剑的眉、漆黑的睫、浅色的眸、高挺的鼻、淡淡的唇。他与蓝湛不过相识数月，这份爱却印入灵魂般深刻。如若这一切皆为梦境，他宁可永远不要醒来。

这一刻，魏无羡所有的矜持和骄傲皆尽被恐惧打败，如若真相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又如何自处？

沉默了半晌，魏无羡低哑着声音，道：“蓝湛，我觉得我可以控制体内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