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衷是个会舍己为人，一心只为南境的忠臣，从我爷爷开始就很信任他。姬云思临时夺位不光彩，虽然云暮是实实在在伪造了凤凰血但姬云思不至于要这么大费周章来杀他。姬云思在今年之前确实是正儿八经地拥有凤凰血，当年他以弑兄的方式上位，正是需要魏衷这样的老臣帮他稳定天下民心，堵住朝中悠悠众口的时侯。而这时魏衷却告老还乡了，明摆着不愿意支持他。”姬云楚顿了一会儿沉思着什么，许久才道，“我一直不解姬云思怎么就会突然发现云暮伪造了凤凰血，还提前准备好了夺昱突骑围攻？魏衷从前几乎每日都在我父亲跟前，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云楚。”殷获稳定了下情绪，面对姬云楚昨日瞬间翻脸后今日又掏心掏肺有些茫然。心觉姬云楚在之前，二人确实是以共同的目标，像伙伴一般互相信任。

“你不是之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找南宫翼？”殷获突然道。

姬云楚抬眼望向他。

“我师父乔松，将我带出月海城后把我寄养在西境一户殷姓人家中。而我去学堂却不和那殷家的公子一道，我的一切全是师父教导予，似乎我从小就在有意被往另一条路上引。出发前几个月他才突然告知我南宫翼的事，我那‘国师’的位子就是挂个名，方便在各境之间自由走动。我记得师傅曾经有意无意提起过，南境的王位早有人虎视眈眈，想鸠占鹊巢。”

“那你们西境为什么要主动来保护我们南境的人？”

“你知道为什么先前几百年来四境都太平无事？四个强大的主体紧密相连早就犹如一家人般，其中的利益人事盘根错节。一个角落出了问题剩下的三个都要收到牵连。东境当年的新王胃口太大不满足于这种同生共死的关系，剩余三境提前察觉到了苗头，只能联手先吞并了东境后才能继续维持这种数百年来的平衡。如今有不知根知底的陌生人想替换掉这个家族的一员，并且即将手握三境中最强大的资源，剩下的两个当然要有所反抗。把南宫翼找到，就是防止若他日东窗事发，他们手里还有个姬家的亲血脉能调动南兵，并且稳定住民心的。即使他可能是个傀儡帝王。”

姬云楚虽手握一支强兵，但姬家大多数政治上的事从不参与。今日听殷获说完才惊觉，原来自家和其他三境有这么多关系，连自己带兵强攻东境那一战的胜利也是因为有其他二境的保护。虽在殷获面前装作无事，但其实她心中的种种骄傲已被逐渐摧毁。

南宫翼找了个理由甩开了下人，自己找了个假山顶上二郎腿一翘躺了下来。

魏府的庭院修得比昔日南宫琼玖住的豪华富丽得多，只是缺了那种东境特有的精致简朴共存的味道。

回忆着过去的种种，南宫翼眼皮一沉，随意扯了片大树叶盖着眼睛准备小息片刻，突然听到了假山下似乎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如薇，那五十遍论语还没抄好，你能不能明天再来提醒我一下不然我又要忘了。”原来是方才的假县令魏泽明。

“你吃饭怎么不会忘呢？”面对的似乎是刚才被称为“段小姐”的姑娘，语气依旧是那般火急火燎，“我都连来了三天了，你都没抄好，明天再没有我就报告给先生去。让先生报告给你父亲！”

“别别别啊！”魏泽明急了起来，“明天一定有！一定有！”

段如薇长叹了口气：“我说你还是真的傻，考不出来就考不出来。还被万家栋那伙人骗了买假试题，活该先生让你抄论语！我倒是奇了怪了，平日里先生讲课你也不听，只顾着画花画草的。这几日怎么还勤奋起来了？”

“我……”魏泽明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那我说了你别笑话我啊？”

“嗯。”

“如薇……你…”魏泽明停顿了会儿。

“我怎么？”

终于，他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道：“你嫁给我好不好啊？”

“啊嚏！”方才不小心吸了点柳絮到鼻子里，南宫翼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终于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打出了好大一个喷嚏。

假山下的两人一惊，齐齐望向上头。南宫翼坐起身，眼上的树叶滑落了下来。他朝下面探出个脑袋道：“不好意思啊。我说我没听到，你们信吗？”

“……”

“啊！”段如薇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声惊叫后用袖子掩着脸逃难似的跑了。

只留下一个和假山一样僵硬的魏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