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当日。
颜如卿常日里半绾的青丝尽数束起,用一支白玉簪别住,身着白色圆领对襟收腰长袍,衣袖是仿了仙鹤那巨大黑白羽翼,层层叠叠,好似真的是把那鹤的双翅裁下一般。
鹤羽虽长至几乎拖地,却不显得笨重,反而是华丽又庄重。
衣袖下一对银护腕上也是仔细雕琢着鹤羽纹路,把那生的恰到好处的双臂修饰。
腰间佩着他年少时老宗主赠的重明派标志性鹤纹玉佩,上面细细刻着他的名字。
他本来就生的极好的,此时比起以往更加英气逼人,高傲俊朗,让人忍不住想臣服,听他发号施令。
这是一年中颜如卿难得穿着郑重的时间,平常他总是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朴素白衣,像个无派散修,若不是标志性的青瞳和额上三瓣兰,没人会把他和重明派宗主联系在一起。
一身黑衣苏如君和一身红衣的萧墨站在他身边,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娇艳似火。看起来十分般配。
他从苏如君手中接过特制的长香,在所有弟子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历代宗主的牌位,默默地鞠躬行礼。
礼毕,将香一丝不苟地插进香炉,转过身面对着台下众人道:“本尊受师尊所托,接手重明已有四十年,登位当日立誓与重明共存亡,除非身死,否则不会让重明陷入任何危难。本尊并未收徒,如若意外身陨,下一任宗主便由大总管苏如君提拔,若没有合适人选,则由大总管苏如君代理……”
后面这段听起来像遗嘱的话他每年都要重复一次,只不过,这次是为了说给某个人听的。
颜如卿有意无意看向人群中那穿着淡紫色襦裙的女子。
柳青裳倒是面色不改,依旧淡定地端着青花茶杯呡着茶。
看来这个女人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把这段长长的誓词交代完,颜如卿便要处理玉花宫的事了。
“今日还有一件要事,玉花宫柳宫主远道而来,欲与重明联姻,在座各位有无感兴趣者。”
颜如卿这一番话把柳青裳像大白菜一样随意推了出去,明摆着也是拒绝了她的橄榄枝。
台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玉花宫的弟子们脸色都十分难看。
其中一人忍不住怒道:“颜宗主未免太过狂傲!我们宫主分明早就提前告知过是与你联姻,当下你居然把我们宫主当成物品推给门下弟子!我们宫主再怎么样也是排得上名的美人!也是一宗之主!算起来也同你平起平坐,怎由得你这样作贱?!”
颜如卿挑眉道:“本尊收到的消息是柳宫主欲与重明联姻,并不是与本尊。重明派这么多弟子,本尊如何知晓柳宫主看上了哪一个,又或者,她看上的那个是否愿意。”
那弟子更为生气,直接破口大骂:“你身为重明派宗主,自己难道不就代表了重明派?分明就是故意的!”
柳青裳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但她还是给那替她出头的弟子下了禁言术,微笑道:“估计确是本宫先前书信未写清楚,引起颜宗主这一番误会,不过当下解释清楚便好,如今本宫的此行的目的颜宗主也已明了,不知颜宗主意下如何?”
“也许柳宫主该换个日子。”苏如君忍不住了:“今日为重明派祭典,所有重明弟子皆哀悼七日,不食荤腥,更不用说谈婚论嫁!难道柳宫主要像那魔道妖女一般,让颜宗主难堪么?!”
柳青裳立马回道:“本宫愿等颜宗主七日。”
说罢,她眉眼带笑看着颜如卿,神色间透出几分势在必得:“想必颜宗主是会答应的。”
颜如卿刚想怼她哪来的自信,便知道她这自信是从何而来了。
这女人给他传音道:“颜宗主灵脉受损如此严重,就没想过找个双修道侣修复么?”
为什么这事被传出去了?!他灵脉受损分明是除了他自己和杨毅之身体里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老鬼以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啊,难不成是那老鬼在他背后捅刀子?
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事来龙去脉的时候。
他必须得堵住这该死的女人的嘴。
颜如卿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他轻飘飘说了一句让重明派所有弟子震惊的话:“本尊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