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颜如卿并没有去看看杨毅之到底伤势如何。

他知道，杨毅之现在肯定不想看到自己，那还不如别去。

程萱会照顾好杨毅之的。

杨起对他今日的所有所为相当失望。

几乎失望透顶。

“师尊，你分明知道，杨毅之的的确确的入魔了。”

深夜之时，杨起还执拗地站在他紧闭的房门前，隔着木门，质问他到底为什么。

“是，本尊知道。”

一直都没有给过杨起任何答复的颜如卿终于开口。

他站在杨起对面，静静听徒弟控诉了一个下午。

“你知道他入魔，为何还要护着他！直接把他交出去一了百了不就行了！”

“……”

“师尊，你这是在包庇他！”杨起更加激动起来。

“是。”

颜如卿同样很大方的承认了。

杨起还有什么话可以说，他已经承认了。

许久，门外传来杨起的苦笑。

“这么几年，我一直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师尊的徒弟。”

“师尊，我不是傻子，你对的他上心，绝对不只是因为怜悯而已。只是怜悯的话，就不会这么偏着他。”

“你从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师尊，我待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是真心，什么时候是逢场演戏。”

“我知道你对我也很好，非常好。你对我不好的话，也不会把我带回重明，更不会收我为徒。毕竟，我只是一个双灵根的弟子，重明派的单灵根多的是。如果不是你给我的各种灵植丹药，我可能如今都无法筑基。论修炼速度，我更是比不上杨毅之。”

“师尊，你收我为徒，到底是处于真心，还是为了应付师公催促你收徒？”

颜如卿被问住了。

他遇见杨起时，的确是出于真心想救这个孩子。

而收徒，却有一半是看杨起听话，另一半，则是因为颜峰的催促。

所以他该怎么说？

许久没有得到回复的杨起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沉默。

“……师尊，我再问你最后一句，问完我就不打扰师尊休息了。”

“如果今天出事的是我，师尊也会这样不分对错地护着我么。”

“……会。”

颜如卿轻声道。

门外一阵西索声过去后，便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

他好像不知不觉中，已经对不起了两个徒弟。

终究是自己做错。

如果他当初没有突发奇想修炼那分神之术，没有用王龄的身份收杨毅之，没有作死用王龄的身体去查自己父母之事，那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如果，杨毅之入魔一事被实锤，那他该怎么办？

颜如卿打算提前将证据毁掉。

连夜赶到事发地点，把沾上魔气的一切物品都毁去后，他又去临时安顿在附近的那几个被杨毅之打伤的弟子身上魔气全部消去，确认过一切妥当后才回去。

杨毅之身上的伤其实都不会对日后造成影响，他都留了后手，只是当时看起来吓人，修养好之后并无大碍。

他每日给程萱捎去各种丹药，通过她给杨毅之送去，自己悄悄地掩去身形，站的远远的看着他们。

杨毅之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恨他。

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

程萱只是一边哭，一边劝杨毅之吃药。

“吃不吃有用吗，迟早都得死。”杨毅之呵呵冷笑，“师姐，你还以为颜如卿真的会保我么，不可能的！与其到时候被人抓住把柄再拖出去当众羞辱拷打，还不如死在这里。”

程萱抽噎道：“你不能这么想，也许……也许他们没找到证据……”

“就算没找到，那我也得在这里关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