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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梦里人(1/2)

大周清平二十八年夏,破晓朦胧。

应月容死了。

她死得好冤,断气时都没有闭眼,魂魄也不曾散去,留在这间窄小监牢里,冷眼听着外面的骤雨雷鸣,脸庞滚落下两行无形的清泪。

苍天仿佛都在替她哭诉,哭诉这一生太短,短到她猝不及防,却也太长,长到她苦不堪言:

应月容出生在京郊,一个种着两亩薄田的普通人家,家里有爹娘,外公外婆,还有一个姐姐,原本能安稳度过一生,嫁给一个朴实的农家汉子,一辈子埋头在田地里,平凡却幸福,可就在十三岁那年,母亲又给她生下了一个弟弟。

为了将来能给这个刚出生的弟弟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年仅十三的她,被家人卖进了宫。

能卖上个好价钱,依仗的是天生丽质,但应月容在同一批采选上的宫女里,也算是佼佼者,是因为她不止眉目清秀,肤白胜雪,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儿。

进宫后,宫女们要各显神通,会唱的唱,会跳的跳,再由管事的宫女根据表现,将她们分派到各个地方做事。

次的,去做粗活,洗刷洒扫;略次的,去御厨,切菜绞肉;略好的,去乐坊,吹拉弹唱;再好的,去各个宫中,在主子身边伺候。

有没有最好的呢?

有,应月容就去了当朝宫中最好的地方:

织造。

别的去处,尤其是司库一类的工作,每日记账,混个几年,到了能被放归的年纪,出宫去是讨不到什么饭吃的。届时年老色衰,女人们还会被怀疑在宫中过得不太干净,不知根不知底的,很难说门好亲事,极可能老死闺中。

而在宫中做女工,出来之后学成的手艺,却是全京城各大成衣店都争着抢着要的。

所以,直到进了尚服局时,应月容都还单纯地认为,自己的命可真是太好了,比那些尚食尚寝的不知强了多少倍,将来放归,或可赚大钱、嫁高门,再回到乡下,同那狠心的爹娘显摆一番,让他们看看,当初抛弃自己,是多么愚蠢的选择。

她那时万没有想到,进了尚服局后的第五年,才刚熬出头,成了管事宫女,过上了几天好日子,自己便栽在了最信任的姐妹手里。

那个名叫胭脂的宫女,原是窝藏宫中的刺客。

她将私通关外蛮夷的信件绣在衣服里,藏进了应月容的柜子,害应月容被冤枉惨死。

那么多的宫女们都住在一起,胭脂为什么偏偏要陷害对她最好的自己?应月容不明白。

而令应月容痛心的,还不止如此。

那个她仰慕多年的男子,正巧负责审理此案,却在她苦苦哀求时,转移了视线,没有为她说过半句求情的话,只舍给她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男子名叫楚曦,是当朝三皇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诗名满京城,是无数少女心向往之的那个如意郎君。

在应月容刚进宫时,楚曦就对应月容多加赏识,凡是楚曦画的画,都专门让应月容刺绣,这使应月容常常被同行的姐妹们羡慕、嫉妒。

楚曦还曾不止一次提起过,现在他只恨自己仍住在宫里,有诸多不便,但来日封王赐府,定要将应月容讨要了去。

胭脂也跟着打趣道:“殿下,容容在这里做的好好的,你讨了她去王府做什么呀?”

“或绣山水,或绣花鸟,或不想绣了,便不做什么,也可以啊。”楚曦看着她,眼中盛着满满的情意,仿佛一个真正的痴情人,柔声道,“只怕容容不肯随我去。”

楚曦的话音尤在耳畔。

也幸亏当时应月容羞于回答,没有同他说下去,不然岂不是更要叫人耻笑了?

那时应月容心里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悲凉——

终究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还认为楚曦就算不把自己收进他宫中、房里,至少也能有所提拔,却原来他毕竟是主子,自己是奴,不过一条贱命,不值得他多说一句的关心,多给一分的信任。

富贵由命,生死由天,若未曾知道他的好、他的温柔青眼,想必应月容身为一个乡下来的小小宫女,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甘。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连一丝奢望都不该有吗?

应月容的冤魂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尸身里,自问着,彷徨不知所措。

可正在这时,监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是他吗?

他后悔了吗?

应月容卑微地想:如果三殿下回来看我一眼,对我说他也是被逼无奈,那么我就原谅他吧,毕竟……他是除了胭脂以外,唯一曾对自己温柔以待的人。

可是来者并不是三皇子楚曦,而是太子楚宴。

楚宴的宴,是宴安鸩毒的宴。

太子其人,人如其名,比屠苏烈,比砒|霜毒,长着一张堪称祸国殃民的俊容,眉飞入鬓,鼻如悬胆,唇如刀削,一举一动都与传闻中所说的纨绔劲儿半点不差,肩宽腿长,着玄色劲装。

他的眼神锋利,如一把开刃的剑,嘴角却常挂着一抹戾气难消的笑容,宛如一个喜好恶作剧的孩子,放浪不羁,不怒自威,令人胆寒。

应月容不明白为什么楚宴会来,也从未见过他,只能从他穿的蟒袍上认出他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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