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有一个木屋,平时很少有人来打扰,显的格外幽深而僻静,除了主人的动静,只偶尔能听到几声鸟语,然而今日却有些不同。
两个人隔着石桌对弈,其中一位着素白色常服,收回手里的黑子,眼神温和,“既然觉得下棋无聊,还与我对弈。”对方听了眉色淡淡,道:“外面有些乱了,找你静静心。”宋隐一笑,“我竟不知自己还有这个功能。”那人摩挲着棋子,冷不丁地问:“你究竟打算何时出世?”宋隐手一顿,道:“你知道的,我要为师傅守孝三年,如今三年未满,我如何能离开。”对方发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嗤笑声,“我看你守孝是假,是想在这儿等什么人寻来是真。”宋隐被戳破了心思,笑而不语。
人的面容掩映在竹影里,看不真切神色,“前些日子龙奕之正式改了国号,萧家天下改头换面,下一步,他怕是就要对付我了。”宋隐一愣,“怎会如此之快,云澜公主没有反对吗?”对方似乎睨了他一眼,“她反对又如何,一个无权无势的旧朝公主,就算有朝臣的支撑,终究能力有限。”宋隐道:“我本以为建平帝至少会留些底牌给她。”“帝王的宠爱,本就如空中楼阁,虚幻至极。”
就在两人闲谈的时候,一只信鸽突然飞落到石桌上,宋隐见了一点也不诧异,熟练的抽出绑在鸽腿上的信纸,看完后神色凝重了,“怎么了?”另一人问,宋隐道:“龙奕之,死了。”那人似乎也一脸惊异,问道:“怎么死的?”“被云澜公主所杀”也就是说,云澜公主杀了自己的丈夫,怎会如此?
且说五日前,新皇登基,宫中开始到处翻新整修,新入宫的佳人住的庭殿也重新装饰了,尤其是那位柳贵妃的景仁宫,极尽豪奢,据说堪比皇后住的翊坤宫。
翊坤宫,萧云站在窗前,手里握着一枚白玉,目光沉寂的盯着院中的桃树,任由冷风吹在自己的身上,也冷却了那颗心。突然身上一暖,多了件披风,回头一见是婢女秋瑾,秋瑾帮萧云系好衣带,道:“外面风大,娘娘别站久了。”萧云又看向那棵树,呢喃道:“秋瑾,你还记得吗,那棵树,郢儿小时候最喜欢爬上去玩了,夏天的时候,他就总爬上去摘果子,直到吃的牙酸了才肯停。”
秋瑾望着外面只叹息一声,“娘娘,别想了。”萧云眼中却露出了痛楚之色,自从前几日听见大皇子坠马身亡的消息,萧云就一直处于半癫半疯魔的状态,“咳咳——咳咳”一阵痒意上涌,萧云忍住了,唇边却溢出一丝血迹,“娘娘”秋瑾担忧地道。
萧云呼吸急促,紧紧捏着手中的白玉,待气息平复,幽幽地道:“他可真狠,先杀儿,后杀妻,没有半分手软。”秋瑾只能心疼地道:“娘娘,奴婢去找太医。”萧云渐渐回过神,道:“本宫的身子自己知道,毒已攻心,太医来了也没用。”
秋瑾抱着萧云,眼中默默流着泪,萧云转身看向这个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人,道:“秋瑾,你可愿出宫?”秋瑾听了一愣,主子怎么会这么问,急忙跪下道:“娘娘,奴婢早就发誓要跟您一辈子,这辈子主子到哪奴婢就跟到哪,不管主子有何打算,奴婢都不会独善其身。”萧云扶她起来,叹息道:“罢了,你是个傻的。”见秋瑾这样的倔强性子,萧云也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