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好了,娘亲醒了,笼罩在陆家头上多日的阴云终于消散了些,孩子们开始有功夫想爹爹了!
其实,真正记得爹爹的只有三个大的,那年陆长春被抓丁,两个大的已经懂事儿,小二郎也五岁能记事儿了,这两年,又有娘亲兄姐时不时的提起爹爹的旧事,所以记忆从来没有模糊过,感情也一直都在,下面四个小的就没什么印象了,最大的三郎和二丫说是两岁,可实打实的俩孩子那时候还不到二十个月,话都说不清楚,二丫当时就被吓得丢了魂,成了呆子,三郎找不见爹爹哭嚎了半个月,慢慢的也不找了,再听哥哥姐姐们将爹爹的事儿,跟听故事一般,乐呵完了,啥都没剩下,爹爹的阵亡对他来说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娘亲晕倒,害怕哥哥姐姐伤心,害怕家里这种沉重的气氛,剩下两个小的,不说都没见过爹爹,两岁的小娃娃话都没说利索呢,还不到懂得悲哀的年纪。
花了三天收拾好心情的江氏,召了孩子们说话:“我觉得你们爹他没死!”
“没死?真的?!”
三个大的狂喜向娘亲求证,三个小的懵懂的高兴,至于无措的小二丫,这孩子经历特殊,凡事得慢慢来。
其实也不过是江氏心底里的期盼,更多的是大胆的猜测,但是对孩子们不能这么说,她非常肯定地说道:“你们爹爹本事大着呢,而战场上的事儿,又最是瞬息万变,一个城池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将士,一场战役,少则上千人,多的时候,上十万人上战场,弄错了也是常事儿,也或许,你们爹爹正在做着一项机密的事,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为了不泄密,只能假死……”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他肯定没死!
一听不能泄密,几个孩子齐齐地捂住了嘴巴,摇头:我们不说!
四岁的二丫略嫌弃地看着被娘亲忽悠的兄姐弟弟们:古代的孩子好单纯!
江氏揉了一把小丫头的头发,不让她说话:“所以,我们要好好的,把日子过好,等你们爹爹回来!”
孩子们重重地点头,一扫这几日的沉郁,真正的高兴起来,三郎四郎五郎三个坐不住,闹着要出去堆雪人儿。
江氏也不拦着,把家里的厚衣裳给他们厚厚地裹上,连着小二丫也给裹了件厚棉袄,推了出去:四岁的孩子,就应该傻玩儿,想那么多干啥!
东堂屋里,二郎拉了大姐姐试他刚想出来的新络子,江氏去客厅里做饭,大郎跟了上去,悄悄地问她:“娘,爹真的还活着吗?”
江氏了然看着长子,短短几天的功夫,才十岁的年纪却已经有了大人的样子,也不说那些糊弄孩子,糊弄自己的虚化,实说道:“我当他还活着,他一日不归,我就等一日,他一年不归,我就等一年,若是我百年之时,他还没回来,你们再把爹娘合葬,到那时,你爹必然是和娘在一起的。”
大郎低垂着头,悄悄地眨掉了眼睛里溢出来的眼泪,抬起头,强咧着嘴,笑着,重重地点头:“那咱们就等爹爹回来,一日不回,咱等一日,一年不回,咱等一年,爹爹他……总会回来的!”
“还有我们!”东堂屋打络子的大丫和二郎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门口,笑中含泪的拉开门出来。
江氏红着眼眶欣慰地看着三个孩子:“好,我们一起等你们爹爹回来!”
门外偷听的小二丫翻着白眼忍不住的自我嫌弃:屁咧,什么单纯!最单蠢的是她才对吧,还有一人抓着一团雪,傻笑的那三块料……哎!不对!你们要干什么?住手!噢!敢砸我,你还砸,看我的厉害……
说着,二丫抓起一把雪,向三个小的冲了过去,顿时,四个小的闹做一团……
“二丫真的好了!”听着外头的动静,大丫高兴地看向娘亲,妹妹的病是爹爹走得那夜得的,现在妹妹的病都好了,那爹爹肯定也没事……
江氏肯定地点头,是真的好了!
饭后,江氏和几个孩子商议家计,她昏迷这几日,是三个大的撑起了家计,如今她好了,也没把孩子们还当孩子看,别看年岁小,也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对于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江氏笑盈盈地看着七个孩子。
大丫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大的大丫红着脸颊先道:“以前是我自大,小瞧了打络子,跟二郎琢磨了几天,才发现里头的门道大着呢,我想着,以后不单跟着娘亲学刺绣,这个也不搁下,一天能赚好几文钱呢!”
“喜欢就好好学。”江氏赞许地点点头,转而看向大郎。
大郎也不知道他该干什么,或者说他能干什么,接短工并不是他这个年龄能干好的事儿,这些天虽赚了些银钱,可说到底,那也是陈大叔和那些叔叔伯伯们看爹的脸面帮扶他,就靠着他自己,城里想他这样的小子多得是,你看谁像他一样一天赚到小十文钱的?等到他长成,还需好几年的功夫,他也不能占人家那么多年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