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很安静,只听见男人不时的翻书声还有外面车轮碾过的声儿。
铜炉中的炭火烧的通红,盈盈火苗煨焙着香茶,沸开的茶水翻滚出一个又一个水泡。
林尧捻摸着身上的衣服,浑身不自在,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个又一个水泡破开又翻滚,看的极其认真。
翟西余光瞄到炭火快要燃尽,手指捻了一页书,语气颇沉,道:“愣着干什么?加炭。”
“嗯?哦,好。”林尧醒过神来,急忙的伸手把茶壶挪开。
该添炭了,可这会儿,她犯起了难。
林尧左看右看也没看到炭,她踌躇着抬头看着翟西思忖半天,“公子……炭……在哪里……”
男人好像是料到她会这么说般,头也没抬,“如果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了那就立马下车吧。”
林尧:“……”
“会……做,小人会做的。”林尧缩着脑袋,小心翼翼。
…
翟西: “铜炉的侧处有一个赤红色拉口,你拉开。”
林尧按他说的做,找到了炭,加上。只是这炭不易着,压了半天火苗才缓缓升起来,出现一股子松枝清香味儿把马车内的药味冲淡了不少。
林尧嗅着这味儿好闻,没忍住开口问:“……公子,这是什么炭?小人从来不知道这黑黢黢的炭也能有这么好闻的味道。”
……
翟西沉声:“跟着我,就要守我的规矩。”他抬眼,目光如炬:“以后若是我没有问你话,你就不要多言。剩下的规矩让花晖教你。要是以后犯了……”他顿下,眼睛里有说不出的玩味。
“你最好是别犯。”
因为身体原因,男人的嗓音一贯得沉绵,寥寥几字被他说的意味深长。
林尧感觉耳后刮过一撮旁风,瑟得她耳垂发麻,愣愣点点头,眼睛眨眨,“小人……小人明白。”
林尧说完,头迅速低下,敛眉屏气,丝毫不敢和他再对视。
见她此刻像个惊弓之鸟一样胆怯,翟西不由地浮出笑,也不知是怜还是嘲。
……
马车内再次恢复平静。
林尧还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头低的脖子僵疼,可她半分都不敢挪动。
目及所处只有熊熊炭火炙烤着的铜炉。
铜炉外状镂空,是金丝线编制的,上面的图案不是常用的花鸟而是一条拥有粗戾的蛇身狰狞互咬九个头的莽。
金丝线被烤得赤褐衬得九头莽十分骇人,林尧粗粗略过一眼就已经被吓得心惊肉跳,心道,自己到底攀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尧倏然抬头,意识到失态后咬唇强迫自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暗地里不动声色的探看这个自己待了两天的马车。
车内称不上宽敞,装饰简陋甚至有些寒酸,只有轻飘飘几块灰布糊着,看着像是那清贫人家坐的马车。旁边只摆放了三个小木箱,其余便再没有东西了。
“咳咳”男人沉沉咳了两声。
林尧眨眼间快速扫了他一眼,面上虚白,整个人看着虚弱病态,可林尧忘不了这人单手掐住自己脖颈不留半点喘息余地时候的力度。
难不成……这病是装的?可路上他的手下确实有定时定点的提醒他喝药……
林尧糊涂了,但还是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一万分的警惕,毕竟这是半路抓来的“救命稻草”,不知根的。
一路上林尧没再敢多言多语,倒茶添炭的时候都谨谨慎慎,生怕又做错了什么惹恼了这位捉摸不透的爷。
马车忽止,从车外传来花晖的扬声:“爷!到了。”
男人看似沉睡着的眼睛睁开,眼中波澜不兴,没做过多的反应。林尧倒是被这一声喝声吓得从迷瞪中惊醒,马车里太过暖和以至于让她松了乏,昏昏睡了一路。
一个激灵,林尧摸了把脸努力睁眼试图装作自己没睡着的样子:“爷,马车上的东西一会儿放哪儿?”
林尧学的很快,眼下已经学着花晖改口一同叫“爷”了。
闻言,翟西若有似无的淡瞥了她一眼,“东西不用你搬”
林尧砸吧脑袋,答:“小人知道了。”
林尧欲下去,却发现男人还没有动静,只能耐着性子按下动作,静观其变。
没一会儿,车帘被掀开,花晖探头说:“爷,这守城门的怕是睡死过去了。”
睡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