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杀了他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格外的早，在平时，偌大的皇宫宫殿一大片黑沉沉，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所谓“皇权”与“天家威严”，正是如此。

可今日却不同以往，整个皇宫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与华丽宫灯随处可见，衬得皇宫流光溢彩，好似那天上的仙宫一般，照得来去匆匆的宫人脸上也平添了几分喜气。

原来今日是双喜临门，既是大年三十，又是皇上傅定欢迎取新皇后赵柔的大喜之日。

与整个装扮一新的皇宫格格不入的一角，有一处宫门紧闭。这宫殿显得破败不堪，院内的光秃秃的树枝与地上堆积的厚厚落叶，一看便知已许久无人打理，两个小宫女正漫不经心地扫着地，一边嘀嘀咕咕。

“大年三十，偏偏被分配来打扫这未央宫，我一来这未央宫就觉得瘆得慌，说是前皇后住过的宫殿，和冷宫也没什么分别了。”

另一个小宫女把头侧了侧，见没有旁人，才开口，“敬平皇后为宫人所害暴薨后，皇上震怒，下令将未央宫的上上下下都送进了天牢，又道这里害死了皇后还差点害死了皇上，这未央宫便成了禁地，今日大年三十才派了人来打扫外院。”

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都说是皇后因为被心腹所害，所以鬼魂不散。”

站在这风口听着她们说话的赵念扯了扯嘴角，不错，她确实是鬼魂不散，却是因为奈何桥边，她大仇未报，不肯喝下孟婆汤，便成了孤魂野鬼日日游荡在这皇宫里。

今日，她终于等到了傅定欢与赵柔的大婚夜。赵念仍穿着那一日的单衣，向正在举行典礼的主殿走去。

大婚的主殿设在了养心殿旁的关雎宫。殿内布置得异常奢靡、美轮美奂，侍立在一旁的宫女穿着华丽的宫裙，垂手而立，正听着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李公公的训诫。

“都给咱家听清楚了，皇上的大喜日子，都警醒着点儿。你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精心伺候皇后娘娘的，拿的份例也都同皇上的身边人一样。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咱家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是，奴婢一定谨遵公公教诲，尽心伺候陛下和皇后娘娘。”

赵念看着小李子趾高气昂的样子，又想到当初那壶毒酒，扯了扯嘴角，真不愧是傅定欢身边的一条狗。

外面传来礼官“礼毕”声，所有宫人神色一紧乖乖低下头，赵念便看见身着大红色华贵礼服的新人步入洞房。

待在床上坐定，傅定欢便迫不及待地揭开了盖头，与赵念美艳逼人的五官不同，赵柔却是清丽无双，傅定欢压下心头突然浮起的那张脸，紧紧地盯着眼前人。

“柔儿，你今日可真美。”

晶莹的眼泪滑落从面上滑落，赵柔梨花带雨般望向傅定欢，却不说话。看的傅定欢心疼不已，连忙握住了赵柔的手。

“柔儿，朕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眼睁睁看着朕与你姐姐成亲，连你父亲母亲也怨你不肯嫁与旁人。可朕却并未辜负于你，你瞧这关雎宫，却是朕登基起便为你修建，如今，你终于成了朕的皇后了。”

傅定欢伸手去擦赵柔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尽。赵念看着眼前深情款款的两人，只觉得惺惺作态心中欲呕，她赵念当初怎么就眼瞎至此。

只恨她现在是孤魂野鬼，虽能站在他二人面前，却无法伤害他们。否则，一人一刀下去，也算是报了她赵家的大仇！

赵念心中盘算，却听得外面窸窸窣窣有些动静传来。

这动静显然也惊动了正在卿卿我我的帝后二人，傅定欢自害死赵柔后，虽面上不显，却一直心神不定，睡梦中总是梦到满脸是血的赵念。听到动静，他立刻从床上站起来，大声喊道：“小李子，外面什么动静！”

可并没有人进来回禀，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让殿外传来的兵器交加的嘈杂声更加明显。

傅定欢久听不到回信，愈发不安，他猛地甩开赵柔的手，怒气冲冲地向外走去，声音里有着压制不住的暴戾，“都给朕跑到哪里去了，待朕统统砍了你们这群不中用的脑袋。”

原来这才是傅定欢的本性，这么多年在她赵念面前装温文尔雅的款款君子，想也知道多压抑难受。

“吱呀”一声，只殿门被推开的声音。

赵念也顺着声音向外望去，只见一人身着黑色大麾、手持长剑不紧不慢向殿内走来，那剑还在滴血，白色的羊毛大毡上星星点点的血滴，看着触目惊心。

他走到怒气冲冲的傅定欢面前站定，并无半分不自在，开口道“五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