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易轻轻的抬着脚步靠了过去,这家伙不跳不闹的,果然是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拉开了病床一旁的凳子,没有发出一点儿响动,今天她也是折腾了一天了,肯定也是累坏了。
他替她捂了捂身前的被褥,拿着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调到了适宜睡觉的程度,又关上了病房里所有的大灯,只留下了床头柜前的一盏小小的香薰灯。
这香薰灯里的精油是淡淡的薰衣草味道,这是乔子易特意嘱托护士们准备的,听说这薰衣草有助于睡眠,他希望程蕊汐能够好好的休息休息。
那香薰灯发出的暖黄暖黄的灯光,淡淡的打在她的身上,睡着的人儿浑身都透着一股恬静的气息。
她那一只扎着针管的手背暴露在外,乔子易看了看,伸出双手将这只小手轻轻的握住。她打着点滴的手指尖有些微凉,他便弯下身子用嘴呼着热气替她暖了暖。
其实今天这一天,乔子易所受的罪不比程蕊汐轻多少,只不过看着此刻身前熟睡的女人之后,他那焦躁的心情便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安慰了。
乔子易将程蕊汐额前几挫散乱的头发轻轻的别在了脑后,就这样看着她,心中便生出了无限的感慨。
其实对于皮肤的护理都视作人生大事的他来说,危机到生命的事情乔子易更是小心甚微的,生怕出了一点儿差错。
可是在遇到了程蕊汐之后,他突然发现过去那个贪生怕死的自己已在不经意间悄然退场,为了心爱的女人,他甘愿去尝试自己害怕的事情,更愿意带上盔甲,做她身前永远的英雄。
都说爱一个人,就像是突然有了软肋,也有盔甲。
乔子易想,他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各种滋味了。
他捧着她的手,轻轻的呼着热气。
“你放心,从此以后有我在你的身边,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香槟色的窗帘后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整个城市寂寥而又沉稳的一面全都收入其中。
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触碰到这黑夜中神秘的那一角,那寥寥的灯光零星的散落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偶尔的照亮了回家的路人。
这一刻看着满目璀璨的夜色和身后熟睡的女人,乔子易静静的立在窗前,玻璃面上映出了好看的剪影,那双常年深入墨潭的眼睛里,那寒冰终于在渐渐的消散了。
他想,有过这一刻,足矣。
守着程蕊汐在病房前,乔子易并不打算休息,而转眼拉扯到城市的另一角,那墨色的窗帘后面,有一个人靠在沙发上,也没有睡意。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卧室墙壁上的液晶电视屏上折射的光,隐隐的照亮着屋角。
宋向北刚刚从公司回到别墅,父母两人这时候已经睡下了。在公司吵闹的环境下忙活了一天,他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上一会儿,便打发了下人们先行离开。
偌大的房间里,安静得听不见一点儿响动,宋向北脱下了西装套外,扔在了床面上,弹出了一些轻微的灰尘。
似乎这样的环境,又寂寞得有些过了头。
他随即顺手拿起了床头柜边的遥控器,随意的切换到了一个频道,接着转身走向桌前端起了茶杯。
他并不是真的想看电视,只是有了一些声音,就感觉能填补一些心中的空洞了,趁着喝杯茶的功夫休息一会儿,等一下还得继续处理公司未完成的工作。
电视上正在播报着晚间新闻,声线甜美的女主播端正的坐在屏幕中央,报道着今日游乐园里的突发事故。
“今日晚间八时许,A市游乐园的摩天轮突发故障,在设施断电之后,摩天轮最高处的包厢突然坠落,当时有一男一女困在包厢之中,不过万幸的是在坠落中途被树杆横栏,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接下来请看记者们的详细报道……”
听到游乐园几个字,宋向北回头过来,扫了一眼电视屏幕,这是程蕊汐最喜欢去的地方了。
画面转切到了游乐园的事发现场,在摩天轮下,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围观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嘈杂声中,只见白色的担架上一前一后的抬出了两个人影。
宋向北端着茶杯的手突然一顿,那口热茶还没有喝下去,便悬在了半空之中。
刚刚画面上那一闪而过的人影,是……程蕊汐吗?
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竟然让他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随即他猛的摇了摇脑袋,将手中的那杯茶猛灌了下去。
怎么可能是她呢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才会出现这样的想法,怎么可能是她。
再说了就算那个担架上的人真的是程蕊汐,和自己又有何干系,她已经选择了乔子易,早就和我再无瓜葛了。
转过身,宋向北坐在了沙发上,装作不在意的继续盯着这电视屏幕。
画面切回到了演播厅,女直播的声音依旧甜美动听。
“据在场的目击者介绍,这一次的突发事故中,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当时的情况颇为危险。并且据知情人士爆料,这一次受伤的男女主角,正是Word公司的乔子易先生和他的绯闻女友,程蕊汐女士……”
心中所想是一回事,可是在现实面前,却又是另一回事请。
宋向北前一秒才宽慰着自己是他想多了,可是后一秒这采访报道便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程蕊汐出事了。
他握着遥控器的手在那一刻便紧紧的用力着,手背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的暴露在外,只感觉到血管中的液体一阵一阵的涌上心头。
还以为乔子易有多大的能耐,程蕊汐才离开自己的身边多久,竟然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起身拿上了外套,只是走到门边刚刚握住了那冰凉的把手时,仓皇的脚步又突然的顿住。
他要以什么身份去看她
前男友还是昔日的大学同窗
好像什么样的理由,听上去都尤为的牵强和可笑。
是程蕊汐自己先放弃了这段感情,是她先转身投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他没有理由再为她担惊受怕的。宋向北没有理由,他不允许自己这么没有尊严继续偏执下去。
要担心也轮不到他来担心,程蕊汐的好坏,自是有人在乎,和他宋向北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在门前静静地站立了好几分钟,宋向北的身体像是被冻僵了一般,手脚不听指挥的没办法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