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旭眸光深邃的看着南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挑这个头，或许他应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样至少南川还愿意与他冷战，陪他演戏。

然而他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卖，他当初在南川家外冷眼旁观她家惨剧的发生也是事实。

对于冷情的他来说，冷眼旁观时做的最多的事情，从来没有过丝毫愧疚感。

但是这一刻，他却忽然有些害怕，不敢承认，本能的想要摇头拒绝，但是他的教养和骄傲不允许他逃避。

“是。”凌旭喉咙一阵发紧，声音嘶哑的要命。

得到凌旭肯定答案的南川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她眼眶通红的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凌旭，心里前所未有的感觉到灭顶的痛苦，她死死的咬着牙齿，继续问道：“你.......你亲眼看着他们死去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的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

凌旭忽然垂下眼睛，掩去了眼底冰冷的神色。

他自幼清冷喜欢独来独往，好像天生缺少感情神经一般，他对别人的事没有任何兴趣，不管是人类还是同类，不管他们的死状多么凄惨身世多么可怜，他都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南川问他看着她父母惨死，他有没有过一丝恻隐之心，凌旭清楚的知道，没有的。

没有恻隐之心，一丝一毫都没有。

那东西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没有。”凌旭听见自己嗓音颤抖的说道，这一刻他多希望他能骗骗她，至少她能开心一点，少恨他一点。

可悲的是，他却做不到。

凌旭的语声刚落，南川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晃了一瞬，她咬牙稳住身形，拍开凌旭过来企图扶住她的手，带着一丝哭腔不死心的问道：“那我呢？如果不是心血来潮，你是不是也根本不会救我，任由那些人将我吸成干尸？”

凌旭的眼睛忽然红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昭示着他拼命压抑的情绪，可是他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有粘稠猩红的血液顺着凌旭的唇角淌下，是他为了抵抗心痛咬破舌尖所致。

凌旭眼前阵阵发黑，心脏揪疼的厉害，他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报应一说，或许是他之前冷心冷情太久，对很多事情都抱着漠视的态度，漠视人类，漠视同类。漠视生命。

所以现在老天要惩罚他，让他在他最爱的姑娘面前无地自容，痛彻心扉。

他想，即便是凌迟，也不过如此了。

南川见凌旭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眼眶愈发的红了，温热的眼泪不受控制的砸下来，她再也无法忍受的高声喝道：“回答我！”

南川近乎绝望的奢求一个可能，一个概率近乎为零的可能，哪怕是假的。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凌旭，希望他下一秒就能抬起头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样，她看见的那些画面都是假的。

即便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