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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30340;样子没有变, 仍然是粉白色&30340;长衣,散开&30340;乌黑长发。他颊边有一缕被削断&30340;头发,没有处理, 却多出了几分俏皮。
他睁开眼, 大大方方地打量他&30340;恋人——相里飞卢这二十多年来可以说没变, 也可以说是大变。
他轻轻伸手,摸了摸他&30340;头发:“你&30340;头发变白了。”
他认真凝视着他&30340;眼睛, “你&30340;眼睛还是翠绿色&30340;, 眼神和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你没有老。还和我走&30340;时候一样。你&30340;衣服比原来更华丽好看了, 还有我现在虽然看不出来,你是不是修为也涨了很多?”
他问完后,就抿着嘴瞅他, 也不继续说话了。
相里飞卢像是在发愣。
容仪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没有喜欢别&30340;人吧?我可不可以跟着你进去?我进去&30340;话, 不会发现里面藏着人吧?”
“……”相里飞卢伸手把他拉了过来,反手关上了地宫&30340;门,满眼冷肃。
容仪环视了地宫一圈, 先确认了一下没有情敌出现,随后赶紧告诉他:“我用了一些方法, 压制了我&30340;业力, 现在我下来找你, 不会对姜国造成影响&30340;,你不要生气我不遵守约定……”
相里飞卢没有说话,他双手紧紧扣着他&30340;手腕, 带着他快速地往地宫深处走。
容仪也不问, 只是好奇地四处打量:“这里我以前没下来过, 我以前只看过你来这里种花, 原来这里这么大吗?地上&30340;锁链干什么用&30340;?你要带我到哪里去?我们是去玩吗?外边那些人在干什么?”
相里飞卢始终没有回答他, 他视线平视前方,步伐飞快,握着他手腕&30340;手很用力,甚至捏得容仪有些疼痛。
容仪撒着娇,跟他抱怨:“你不要走得这么快,你看,你把我&30340;手捏红了。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我还带了小徒弟过来,我要他等在姜国国界处,待会儿我想带他来见见你。二十多年过去,你没有话想要对我说吗?”
他微微用力,挣脱了他一下,向他亮出自己&30340;手腕。纤瘦白皙&30340;手腕上被握出了红痕,骨节分明,看起来有些伶仃可怜。
相里飞卢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手里&30340;动作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他&30340;手顺着他&30340;手腕滑下去,轻轻扣住了他&30340;指尖,有些温柔。
容仪被这个动作哄好了,他很高兴地抬起眼,瞅着他。
他们已经走到地宫&30340;尽头,这条路建设在地下,再往上是佛塔院落外一个隐秘&30340;出口。
“容仪,你听我说。”相里飞卢回过头,声音尽量放轻,掩藏住其下&30340;情绪,“你先回天上去。”
“为什么?”容仪问道,他有点委屈,“我真&30340;已经压制了法力,我找人找了办法,我就想下来见见你……你为什么明明比我多出这么长&30340;时间,却只给我写那么一点点&30340;信,为什么你明明在人间,我却没办法用水镜看到你&30340;样子?我很想你,想得很难受,你和我一样难受吗?我想看看你还好不好。”
“我很好。此后事情我会通过写信告诉你,你现在快回天上。”外面&30340;喧闹声越来越近,相里飞卢&30340;语速也越来越快,声音接近严厉,“听话!”
容仪呆呆地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一时间委屈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了很多种和相里飞卢&30340;见面,但都没想到会是这样&30340;。
虽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决定听话。
他一直都是一只听话&30340;小凤凰。
他犹豫了一下,声音有点哽咽:“那我先回去了,我下次可以什么时候再来?你真&30340;,不要不跟我写信了。我好想你。”
“……”
相里飞卢移开视线,伸手轻轻摸了摸他&30340;脸颊,“等我告诉你。”
大门推开,天光透入。
容仪被相里飞卢推了出去,他就地化了原身,拍拍翅膀正要往上飞,忽而从天而降一张青色&30340;大网,把他牢牢地盖住了!
容仪本来就受到了压制,魔钉&30340;伤痕还没好透,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牢牢地网了进去——随后被抓去了玹渊身边。
他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十分诧异:“是你?”
他努力挣扎起来,想要一把火烧了这张网,但是没有想到,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他忽而失去了使用凤凰火&30340;能力,体内只剩下阴寒&30340;魔气,死死地顶着他&30340;凤凰骨。
地宫门外不知不觉已经围满了禁卫军,玹渊厉声喝道:“快快,捉住了,我就说,佛子私藏凤凰,自修魔道,凤凰祸世——”
这一刹那,青月剑出鞘。
没有人看清他&30340;动作,上一刻他还在地宫暗道出口,下一秒他已经飞身而上,剑鸣铮铮,杀气直向玹渊而去!
暗卫们也在此刻飞升而上,铜铁&30340;盾牌,被青月剑生生穿透,削铁如泥&30340;兵器,被青月剑硬生生折断。
哪怕没能伤到玹渊,这一刹那锐利&30340;杀气,已经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连玹渊自己,也是一身冷汗。
相里飞卢停了下来。
他看见了玹渊身后押着&30340;一干人等:禁军队长,小神官青月,还有宫中一直偏向于他&30340;国师们。
“你想做什么?”他冷冷地问道,“你我&30340;冲突,不必牵扯外人吧?”
“到佛塔最高处来,我告诉你。我要让整个姜国&30340;百姓都看到这一幕。”玹渊讥讽地笑了笑,随后又转身过去,温柔地看着容仪,“委屈你一段时间,我会让你看到他是什么样子&30340;。”
容仪完全不买账,他问道:“你疯了?你上次惹我,我没有计较,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既然知道我有天运在身,不知道这么对我,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我不在乎,风羽国我不要了,王位我也不要了。”玹渊双眼血红,声音依然冷冷静静&30340;,“你要等我,你看着我,从前是我不好。你等等我。”
“放你&30340;狗屁!快放我出去!”容仪大叫起来。
但玹渊没有理会,他直接吩咐手下人,似笑非笑地说:“走,去佛塔顶端。我们只是抄检,可不是要打仗。”
佛塔最高层,平常相里飞卢守国&30340;地方,立着皇帝仪仗。
这一任皇帝还十分年轻,论年纪比青月还小,他身上还没有老皇帝那样&30340;沉稳持重,却已经有了年轻人&30340;狼子野心,对权力&30340;盛望。
先皇在时,见相里飞卢必起身迎接行礼。如今,他只是坐在那里,换了一个姿势,神情反非常热切,声音却透着一些谨慎&30340;意味:“佛子来了。”
相里飞卢视线从他们随行&30340;人员身边扫过,随后淡淡地说:“陛下亲临佛塔,有何要事?”
皇帝没有答话,玹渊却说话了:“要事就是今日所有人都看着,我们在百姓面前,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讲个明白。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佛子。”
相里飞卢瞥了他一眼,将青月剑抱在怀里,淡声说:“问吧。”
“第一问——”
玹渊提高声音。佛塔之下,长街万民寂静。
容仪被网在网中,仍然在不断扑腾着,相里飞卢对他比了个安抚性&30340;手势,嘴唇微动,不出声地说:“没事,别怕。”
“姜国属水,如今天灾人祸频发&30340;原因是,护国神为火属&30340;凤凰,诸位可以往上看,明行高照在玄武壁水貐正中。这个说法,佛子说是也不是?”
相里飞卢说:“是。”
玹渊笑了一声,眼神逐渐兴奋了起来:“明行即是我们眼前&30340;凤凰,你与他有私情,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我是佛法化身,司国师之位时,先皇即晓谕天下,我并不尊寻常戒律之法。既然如此,我与我爱&30340;人在一起,何为私情?”相里飞卢平静地说。
“笑话!你与灭国祸星相爱,就已经是亵渎你&30340;国师之位,这不是私情是什么?”玹渊有意鼓动人民,“可怜我姜国泱泱众人,都被你骗了——他们知不知道,是你纵容了灾祸发生,是他们最敬爱&30340;佛子,第一个欺骗他们?”
议论声越来越大。
另一边被压着&30340;青月眼见着议论要控制不住了,忍不住大声说道:“你放屁!今日之前,上神都没有再来过,二十年前,佛子亲手把上神驱逐出姜国,这是所有人都知道&30340;事情!”
“私下相会,这二十年间,你敢说他真&30340;一次都没来过?你知道?你是他们本人,还是说,你是包庇&30340;共犯?”
“你……”青月气得浑身发抖,“你侮辱国师,侮辱所有为姜国拼命&30340;人!我人微言轻,但我今日放话在这里,今日你们若对佛子不利,对神族不利,那么就是寒了所有护国者&30340;心,也寒了历代护国神明&30340;心!”
他&30340;话引来了大范围&30340;议论,底下有百姓开始喊:“抄检佛塔,已是不敬!”
“对!已是不敬!”
“佛子已经护了我们这么多年!新君在搞什么?”
……
“我问你,你既然都知道这些,为何不禀报,不解决?”玹渊逼视着相里飞卢&30340;眼睛。
相里飞卢&30340;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动,那苍翠&30340;眼底透着逼人&30340;光华,还有强大沉静&30340;自信,让人无端觉得,这个人站在这里,就是能够掌控全局。
“我已让上神回到梵天,二十年不曾踏入姜国一步。我认为已经解决&30340;事情,无需上报。”
相里飞卢淡声说,“十年前三青鸟出现在南边城镇,我潜心研究魔道之法,融合佛法之力,做了一道屏障,阻挡一切天外力量。我知道我头发尽白,你们都怀疑我修魔道,我可以告诉你们,确实如此。而我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护国。”
“杀神要受灭天之刑,这件事我想你们都清楚。”
相里飞卢环视周围一圈,“我师父相里鸿,伤神域执行人,活活雷劈而死。万物因果轮回,阴阳平衡,破坏者终有报应。这报应不止在谁&30340;自身,而是在姜国所有人身上。青月镇,伤执行人后雾气消散,随后进入漫长&30340;干旱期,已经无法居住,其干旱程度远在明行星进入玄武壁水貐之前。”
容仪在旁边听着,忽而不挣扎了,他有些沮丧地垂下眼睛。
相里飞卢&30340;话语平静,却蕴含着力量,周围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