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褚昭最看重的就是科举入仕出人头地。可是天意弄人,现在这个样子他最不想见的人应该就是我!”
“师妹……”柏谦想出言相劝,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清扬看着柏谦这副有口难言的样子,爽朗一笑:“修文放心,我不会为难他。我会在新酒出窖的时候带上一坛苗离醉去见他,借酒浇愁也好,对酒当歌也罢,我陪他。”
……
柏谦在裴沅这里蹭吃蹭喝不说,还蹭书看,柏谦借机看了不少裴沅收藏的孤本。闲着的时候裴沅柏谦两个人就会到处闲逛无论是熙熙攘攘的闹市还是人迹罕至的荒野,随阳城外的芫杨山更是他们经常去的地方。
爬山的时候两个人一路闲聊,能从田间豆麦的收成聊到朝廷赋税,从芫杨山聊到燕国的名山大川,聊到长城九塞,南疆四塞。每到这个时候柏谦就会乖乖闭嘴,静静地听裴沅侃侃而谈。柏谦仿佛在裴沅的话里走完了燕国的山山水水,听完了在书院一年也听不到的东西,在后来的这些日子里柏谦曾无数次的拜裴沅为师,可都被裴沅拒绝了。
起初柏谦想拜裴沅为师主要是想看看这位不是儒生却能带着一帮大儒办起名震天下的随阳书院的前九边总督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会和多位朝廷大员关系匪浅,他除了在讲会上评论时势外还会告诉学生什么?
可是到了后来在不知不觉间柏谦对裴沅心服口服,明白他的师父绝非等闲之辈,真心实意要拜裴沅为师。为此柏谦甚至向裴沅坦白了他拜师的心路历程,反正他的那点小心思也瞒不过裴沅。不过裴沅在听完柏谦的坦白之后只是哈哈大笑,至于拜师之事照样没有松口。
不过不管有没有正式拜师,柏谦在心里是真心实意的把裴沅当成了自己的师父。
每天不仅能聆听师父的教导,而且能游山玩水谈古论今这种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潇洒,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每天裴沅都会和柏谦杀上两盘象棋,这么多天下来柏谦从来就没有赢过。
柏谦在随阳一待就待了三个月,裴沅不乐意了,开始明里暗里的赶人走。
恰好裴清扬的苗离醉也酿好了,柏谦抓住机会霸占了整整一坛。裴清扬想借着这个由头去黎阳见见褚昭,这个心思自然瞒不过裴沅。可让裴清扬自己去黎阳他又不放心,最后裴沅想出了一条妙计:让柏谦陪清扬去黎阳,这样既满足了女儿的心愿又打发走了柏谦何乐而不为呢。
柏谦只能任劳任怨的踏上了去黎阳的路,他现在绝对不是“师父”的对手。
褚昭自从回到家乡就没过过一天顺心如意的日子。在旁人眼中他从一个前途似锦的读书人,沦为一个前途尽毁的刀笔小吏。还是因为考试作弊变成这副样子,这样的人自然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褚文华眼见儿子科举无望,想起自己这辈子囿于场屋科举不第,本想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谁能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这让他有何脸面面对族人。为此褚文华迁怒于褚昭责他有辱门风,褚家的族人甚至想把褚昭逐出家门。
在家不被家人所容,衙门里的那些老油条也看不惯褚昭,天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经常给他小鞋穿。
褚昭每天做完衙门的事情后,就直接回家没事连家门也不想出。他实在是不想面对熟人的冷嘲热讽。
这天褚昭向往常一样从衙门里回家,刚进家门就见母亲过来对他说:“昭儿,今日家里有客人来,自称是你的同窗好友已经在客厅等你很久了。”
有客人,还是找他的是谁啊!还没等褚昭想清楚,柏谦就径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褚兄,你总算回来了。小弟我可是等你大半天了。”
“修文,没想到真是你。”褚昭大喜过望,“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
“我前段时间一直待在随阳现在打算回家一趟,就想顺路来拜访一下褚兄。柏谦爽朗一笑,“其实我今日前来也算是受人之托,有人托我给你带来一坛好酒。”
“劳烦修文,替我谢谢她。”
柏谦促狭的笑道,“我原本是想替你喝,可是人家不答应还让我帮忙跑这一趟。至于谢吗,还是褚兄你自己去吧!”
“你既然来了,就在黎阳多待上几日如何,我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褚兄,你既然说要尽地主之谊那劳你带小弟看看这黎阳的山水风光如何。”
褚昭:“不知修文想去何处,我自当奉陪。”
柏谦:“随阳有芫杨山,黎阳有碧霞湖。明日褚兄陪小弟游湖可否?”
“来者是客,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明天我就陪你走这一遭。”
……
第二天一大早褚昭柏谦就到了碧霞湖,清晨时分游人稀少,两个人默然无声的在湖边散步。
褚昭难掩内心的失意落寞,现在就他和柏谦两个人,他也懒得在柏谦面前强颜欢笑。柏谦也不想在褚昭的伤口上撒盐,两个人就这样十分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一缕飘渺的琴音自远处传来,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不知是什么人有如此雅兴?”
“褚兄,你我一同去看看如何?”
“素不相识,贸然打扰,不妥。”
“既然有人抚琴,自然也要有人听琴。寻声而至,想必抚琴之人也不会计较。”
……
两个人在距离湖边不远的凉亭里找到了弹琴的人。
裴清扬身穿一袭白色长裙,静坐亭中,将一张古琴置于膝上低眉敛神信手抚琴,当真是眉目如画别有风姿。
见到裴清扬褚昭一恍神。
柏谦戏谑道:“众如,小弟就不打扰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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