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珠若有所思道:“我让他去的呀，只是听说山大人是个名震帝都的清官，办案如神，何琦跟着多历练历练也不错呢。我跟你说，就在昨天，他二人派人捉拿了一对长期行凶作恶的兄妹，不过今早这俩兄妹都被人毒死在天牢了，人是该死，不过到底是谁下的手，还在查呢。”

贞儿笑道:“凶手总有水出石落的一天，阿珠姐不应该去想这些吖？”

“可我也想知道凶手是谁呀。”璇珠哀声叹气道，“你说凶手是谁呢？”

贞儿摇摇头，低头喝茶。

“你说会不会是最近帝都城内举办比武大会的铸剑师啊，那么年轻的一小哥……”璇珠沉思道。

“等等。”贞儿不好直接拒绝她的滔滔不绝，急忙去打了一碗饭和一碗汤坐她面对面吃饭。

“好了你可以说了。”你有饭我有故事，贞儿挺有耐心地接着听。

璇珠一本正经地道：“铸剑师你知道吧。就是住在长垣巷云霓布庄对面的那个。山大人派了许多官兵去搜查他的馆子，你猜怎么着，馆子里有什么。”

“有什么有什么？”贞儿眨着星星眼迫不及待地问道。

“馆里居然一个人没有，死一样的安静，到处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蜘蛛，不是障眼法，也不是鬼打墙，进去的人都没一个活着出来的，因为他们都被蜘蛛给吃了，有的断胳膊瘸腿，有的头上长了个大毒包，肠子流了一地，把他们扛出来的时候，尸身又一个个自动拼在一起，但他们都以为自己死了，张牙舞爪地到处乱跑，不得已，山大人就把他们都上了枷锁打入地牢。”

“这你都知道啊。”我惊讶地咬着筷子道。

“当然，我昨晚亲眼看见的呢。”

贞儿差点喷了，咳了一声道：“阿珠姐，你怀着孕，你怎么进去的。”

“山大人帮我用绳子绑在手上，我就陪着何琦一起进去的啊，遇到蜘蛛了我们就大喊一声，山大人就把我们拉了出来，想想还是挺刺激的。”

我抚额道：“那你还不回去补觉，你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也想啊，不过昨晚我和何琦刚回府，他爹娘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回来了。”

璇珠摸着肚子自怨自艾地道:“我没躲过，他们见了我第一句话就说，想做我们何家的儿媳妇也不难，我们琦儿虽做了官，但新官上任俸禄还没发呢。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们都在省吃俭用。你既是岐山巫灵族的后代，应该会采桑织布吧。都怪何琦，他居然替我答应，说我会做。天呐，他坑我呀，我其实并不会什么织布啊。这简直是要我命呀，我以前在涂山想穿新衣服，那也是下人穿针引线，我从未动过手。”

贞儿并不知道涂山在哪，只顾喝着碗里的汤，笑道：“织布到也不难，我可以教你。”

“做衣服都不会，你还教她织布？”浮生楼的羊老板娘握着一本新出版的《小雅报》册子凑过头来，满脸怀疑。

贞儿歪头看他道：“我有那么四体不勤吗”

只有我注意到羊老板手里的册子还夹着一张画报，报上画着一男子的侧颜，衣带飘飘，祥云笼罩，流光溢彩，十分眼熟。

“噗，这不是君老板吗。”璇珠与贞儿都笑了。

这时，羊老板的义子——沙门学堂里的斋夫来了，问羊老板为何他儿子今日没去上学，羊老板拿银子告了沙门的长假，说沙门要回旧籍拜祭祖坟，怕是不会再去上学了。

斋夫拿了银子，不便多做打扰，径自去了。

“什么好看的，也与我瞧瞧。”羊老板打发了斋夫，看见璇珠和贞儿在那看着一幅画册傻笑，提了兴致也过来了。

璇珠递过画册给她看，兀自笑的合不拢嘴：

“这画师也真是屈才了，该去雪峰山石窟画魏风佛系的壁画才对嘛。似君老板这般清雅人物，竟如此重彩，亏他能想象，一点也不违和，到像是普渡众生的佛菩萨似的。”

羊老板低头只扫了一眼便掷于桌上了，她似乎对雪峰山上街经几千年风雨仍然栩栩如生的壁画有相当的鉴赏力，所以她淡然道：

“屈才倒没有吧，一股子匠气还说的过去，一看就是穷苦人家教养出来的画手，全然没有壁画的大家风范，遥想当年他画卫公子的画像遭万人哄抢时，我也挺佩服的，现如今世风日下，公子不在，他也只能假以人家岐山皇室后裔子孙君止的名声做虚头，赚些小钱，红得一时，可见其并不能称之为画师。”

璇珠尴尬地收住笑，眼角偷看了一眼淡漠不语的我，还有伏桌而扒，一脸怅然的贞儿。

我心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羊老板却认真起来了，驳人家璇珠的笑脸，却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阿珠姐姐，你不舒服吗。”贞儿摇了摇璇珠的手臂，轻声地道。

璇珠难掩语气中的无奈：“我在想岐山的后裔子孙，为什么要发明织布和机杼这种东西，用兽皮包裹着身体多好啊。”

我抽抽嘴角，道：“你还在烦恼这个？贞儿都说了教你织布呀。”

璇珠露出一个淑女的笑容，站起身徘徊道：“唧唧复唧唧，璇女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啊。”

羊老板插话道：“你这还没学呢，叹息什么。”

璇珠淑女的笑容里带着点大漠诗人的气质，只听她摇头晃脑吟道：“问女何所叹，问女何所息。女亦无所叹，女亦无所息。昨夜见公婆，公婆大发霆。织布十二卷，卷卷失传名。”

“说人话！”羊老板和我忍不住齐声道。

璇珠起身徘徊不定，泪目道：“何琦他爹一听说我是岐山皇室后裔，当然我是诓他的。但他爹非让我织一件失传已久的素纱禅衣。这活脱脱的就是天方夜谭，要致我于死地啊。这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我怎么做。”

羊老板听见这话，莲步轻移下楼，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个机关盒走来道：“我这正巧有一件素纱禅衣，当然并非国宝级的那一件，比那个要重些，是我夫君生前留给我的，你照样做一件蒙混就好了。”

“啊，你还真有啊！”璇珠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黑得堪比锅底。</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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