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灰蒙蒙的柔光混着昏昏的尚未褪去的月光,薄薄一层浮在屋顶上。腾腾翻滚出的热气才冒出来,像也化作了青灰的光散了,余一路温纯清爽的香气。
娘在别院里没跟来,秀月一路念着,也不知道今儿我做的合不合夫人胃口。虽则展颜总说她做的餐点和娘差不离了,可她自己明白,差的那些才是真真地精华哩!
秀月心里忐忐忑忑。又想着横竖展颜已经先过来了,该说的自然是要给自己说道两句的,夫人将军一向最疼她,也不致教人难堪。
进了门秀月只低着头行至桌边,放下食盒便默默一样样将粥点摆上桌,展夫人果然不多说甚么,见秀月摆好后仍垂头立在一旁,放柔了声音道:“颜儿可起来了,怎么没同你一道儿过来?”
秀月抬起头惊道:“颜儿早先起来了不是往夫人这来了么?”
展夫人一惊,连问:“几时起的?几时说到我这儿来的?”
“约莫不到卯时便起来了,我去厨房备早饭,颜儿说先过将军、夫人这边来的。”
“颜儿果真过来了,未曾先去别处?”
秀月见展将军竟大步从里屋走出来,腰带竟也未系上,径直问她,忙回道:“颜儿洗漱完了便出门了,说她先来请将军夫人安。”
展夫人即遣人叫了看门的丫鬟过来,回说:“小姐卯时来的,奴婢见小姐径直往夫人寝屋去了……”
“咚!”一声,展夫人瘫软在凳上,面色如土。
“夫人!”“夫人!”几人齐声唤道,
展夫人充耳未闻,只是丢了魂儿一般眼神空洞洞地。
“你们几个赶快去把颜儿找来!秀月,你去大门口问看看颜儿有没有出府去!”
几人见将军夫人这副模样,皆心知事态严重,故而得了令便即刻动身各自去寻了,秀月又听展将军道:“月儿,要是颜儿出了府去,你便带守门的侍卫来见我。”
“是!”
不多时果真带了守门的过来,展将军急问:“几时出门去的?”
“小姐卯时不到二刻骑马从侧门飞奔出去,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大公子也骑马跟着去了。”
“墨儿也跟去了?”
“是。”
展将军顿了半晌,摇头叹一口气。
众人退下去,一直失神的展夫人带着哭腔颤声道:“祁风。”
展将军忙走到夫人身边,拍拍夫人后背叹息道:“晓得便晓得了罢,总是要知道的,如今也是时候。”
清早街上寥无行人,青石板砖上只有急促沉重的马蹄声似雷雨哒哒哒飞闪而去,眨眼间便不见踪影。
疾风在耳旁呼啸而过,裹挟着马蹄踏起的尘土沙石直扑面门,石子沙土凌厉地打在脸上,展颜似未察觉着,只不停歇策马疾驰着,面前一景一物疾驰中都碎作星星点点虚浮空中,天不见天,路不见路,周遭浑不见旁物,展颜不想看路去,不想躲闪风石,什么也顾不得,只想不停飞奔让劲风穿脑而过,再容不去旁的事情。
也不敢慢下些许,稍减缓些,娘亲的声音便恰似雷鸣一般围在脑中轰响,震得她头昏耳涨。唯有驾马飞奔。
“停下!下马盘……”
“展少将军!……”
守城两个将士远见一死飞奔过来,才上前要拦下,话未离口只觉面门一道劲风猛扑过来,扎得人发不出声来。一人一马已跨过吊桥奔不见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