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三十七年夏,禅位于太子梁豫洵,是为元峰元年。
尚儿用了药果真好转飞速,几日功夫头上肿块渐消,头疼大减,已能说话对答,胡太医号完脉连叹恢复得更胜从前。
展颜心里大石头落下,脸上自然欢脱些,待想着前几日太子妃,现今已是皇后的话,心里又重添了另一层苦恼。
“颜姨,苹果给我削吧。”
展颜抬头见尚儿像是咬牙在说这话,笑着把刀和苹果递过去道:“仔细割手!”这孩子素来只会应,不会说,这几日与展颜亲昵得多,话也愿自个逼着多说了。
尚儿刀工真真厉害,轻薄的果皮像姑娘群上的花边儿一样均匀,从苹果这头连到那头。
见他削完了,展颜才道:“尚儿和颜姨说话是好事,颜姨也想尚儿多说话,有什么想说的,什么时候跟颜姨还有府上的人说都成。”
“但是也记着,若是你不愿说的话,也不必勉强自己非要说。”
尚儿点了点头,带着些鼻音道:“谢颜姨。”
展颜便道:“展墨舅舅那还有些事,颜姨先忙去,你乖乖养伤不要多想,晚点再来说话。”
今儿难得下朝早,展颜去时展墨已经更衣毕,正拿着布擦剑。
“已经定下来了么?”
“嗯,就这几日出兵了,多不过五日。”
“五日…”展颜盘算着,再有两三天尚儿可把煎服的药停了,只腿上每日换三次药即可,这事小月儿做得比她仔细,便无需担心了。
“下朝时沈世子来问我,”展墨道
“唔,他说什么?”
“他下月要往淮阳沧州去。”
“啊?沧州!是徐姑娘家乡?这么说该恭喜沈大哥!”
“沈世子问颜儿可愿同去?”
展颜叹气道:“明知故问呐。”
展墨道:“你什么主意去他府上同他说罢。”
也是要去道别的,展颜想着道:“沈大哥这会回府去了么?”
才说着,莱青进屋来报沈世子来了,展颜同展墨迎出去,莱青去沏茶,展颜笑道:“沈大哥!才预备着上你那去呢!”
沈肃琛笑道:“今儿难得有空,明儿又不知几时下朝,有多少政务,索性过来寻你了。”
“是该忙些,不然下个月哪里有功夫去讨美娇娘呢!”展颜嬉笑道。
“你晓得了?我托了展兄问你呢,我沿娄江走水路,一路风光明媚,景色秀丽,颜儿想必没去过,再加上苘儿与你闺情甚浓,一路上也可说话免有郁闷。”
“说来说去沈大哥不过想要个解闷儿的啊!”展颜瘪着嘴道。
肃琛忙道:“哪有的事。实则两岸风景醉人,想着带颜儿游赏。如何,可愿随我一道?”
“我才不跟着呢!你们你侬我侬的,我白在你俩面前讨人嫌不说,到时候见了岸上的花儿水里的鱼儿,你俩还不吟一句诗联一副对儿的?夜里看看星星赏赏月亮的,我在外头吹个风都不自在,我才是要郁闷坏了!我还是跟着大哥去闵疆边境罢,去收拾那起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蟊贼,这才是女侠有用武之地呢!”
肃琛叹笑连连,偏头看了看展墨,自顾自地喝茶,便也不再往这头说,道:“府里在做野鸡瓜齑了,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