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前皇上特亲见了展墨同展颜,展颜这几日练武颇勤,便一身劲装跟着展墨进宫。
学着展墨行跪拜礼时还有些不适应,梁豫洵面前的案台上从一头到另一头摆了整整一条的奏折书本,半开的,合上的,整齐叠摞的,多的地方堆得有一支笔高。
“展卿,此乃朕登基第一场仗,既要威慑得诸邻国不敢小觑冒犯,也要震住得朝中蠢蠢欲动之势,干系国运昌隆,放眼朝中,你是唯一能教朕放心的。”
展墨拱手道:“臣当竭尽全力。”
梁豫洵道:“朕信得过你。”
展颜立在一边,听梁豫洵同展墨对话,眼睛少不得不时往皇上处看,离上次他大婚时匆忙一见又有月余,展颜竟不晓得他是变了还是没变。
想想又觉着瞧人“变与未变”这念头颇有些可笑,也不是襁褓幼婴也不是长年岁月,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平平过日子的,即便操劳些,宫里人参雪莲什么样的滋补汤羹没有,哪里就是她见了一桌书文时想的那样“案牍劳行,不知憔悴成个什么模样。”?
陡然间梁豫洵像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展颜心里一个激灵,忙垂下眼睑,半晌再缓缓转动眼珠子偷偷望去,君臣二人仍在长篇对论,梁豫洵听得十分投入,哪有眼光四看的意思!
不禁暗恼自己这会怎么又怯懦又心虚,连着错觉也当真了!再说自己此番是要出征平乱,光明坦荡,更不必胆小躲闪了。
因定下神来,他二人似也说毕,梁豫洵笑道:“一切托付给二位将军了。”
“二位将军?”展颜奇怪处不禁脱口而出。
展墨道:“皇上言颜儿巾帼气概,英姿勃发,必败敌乱,特封为英华将军。”
展颜一时心中又惊讶又暗生喜悦豪气,像已见着自己率领兵士拿下贼王的豪迈之景。又缓从中滋出丝丝失落梗塞,忙又压下。
“该谢恩才是。”
听展墨一边提醒,展颜才回神,像是忽然才见皇帝一般,各种心绪齐散,恭敬跪下磕头,朗声道:“民女谢主隆恩。”
回去时展父似隐隐作愁,沉声问展颜道:“颜儿当真要随墨儿去?”
展颜正色道:“爹爹不用担心,颜儿从小跟着长在南境,也跟着爹爹出征几回,此番不算冒险。更重要的是,颜儿有时也想女儿家练一身功夫究竟为何?只是为不受欺负么?那女子之能岂不受屈!如今颜儿也能战场厮杀,一展身手,这才不辜负了这些年勤奋刻苦呐!”
展夫人手里拿着包裹从内室出来,嗔道:“还勤奋刻苦呢,亏你说得出。”
“这是这几日请胡太医和京中几个高明的大夫配的上好的伤药,你自个儿收着。”
“娘亲也放心,颜儿一定谨慎行事,一切听大哥指令。”
“若不是你……娘亲是断不同意你去的。”
展颜心里又感动又有些苦恼,一时说不上话,听展父道:“好了好了,夫人别太伤怀,咱们的颜儿重情义、明大义、好身手,做爹娘的该支持她。”
展夫人这才又强笑着点头。
连行八日,一路天气晴好,阴云无踪,展墨领军队直抵闵疆西北平原处,是夜于原上安营扎寨。
闵疆东南往北千里环山,山脉似铁钩横卧,层峦叠嶂,绵延不尽。西南往西百余里伫立几座巍峨仙山,高耸入云,仰看竟不能见顶。惟正南与西北角连通外界。
正南角山势平缓,山间宽阔能行,西北往北乃一广阔平原,平原最北尽头复又有岚山山脉相阻,山形平非险,东西向平缓延伸千里,横断平原,是谓闵疆之墙。沿山往北,则乃佷国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