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墨道：“母亲。”

展夫人笑道：“墨儿这样早便来了，说什么悄悄话呢，娘来得不是时候了？”

“哪有的事，大哥在指点颜儿剑法呢。”

“这会还有心思练剑。”

“那该做什么？”

展夫人对展颜道：“我瞧着年里给你做衣裳的绣娘绣活不错，今儿想去铺子里瞧瞧。过几日你爹的故友庄老爷做寿，还要挑几件贺礼，不知颜儿有功夫陪娘去没有？”

“要去徐姑娘的绣坊么？”

展夫人笑道：“过些时该是你嫂嫂了。”

展颜也嘻嘻笑道：“娘亲也这样说呢！上回我叫她嫂嫂，沈大哥还说我不该呢。”

“咱们体己说说便罢，当着面儿说人家姑娘自然害羞。”又叹道：“肃琛的大事有着落了，墨儿的大事还教人忧心呐。”说着看看展墨，展墨低头不语。

马车走不远，展夫人淡淡问：“昨儿娘亲问你的意思，你含含糊糊的，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展颜正看马车外街井灯光，不由迷茫道：“我想什么？什么是怎么想的？”

展夫人嗔怪道：“还与娘打哑迷呢。颜儿，皇宫是个什么地方，娘比你清楚，哪怕你对皇上还有情意，自个愿意，我和爹爹也是断不会教你去的。”

“我几时说愿意了？”

展夫人道：“不愿意就好。我和爹爹怕你还钟情皇上，又怕你为展家想，为墨儿想，委屈自己进宫。”

展颜颇有些哭笑不得，过了一夜，之前想的忧的早没了形了，却不知娘亲担心了一夜，似娘亲说的委曲求全之念实则从未在心头想过，因生出些愧疚来。

“娘亲怎么就是一副皇上必要选我做妃嫔的模样呢？我倒觉得皇上是决计不会选我的呀。你看这会儿皇上心里眼里半点没有我，我又没有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再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啊！”

“哪有你这么比喻的？”展夫人皱眉道：“娘不是笃定皇上要选你，只是怕有此事，这干系颜儿一生幸福，自然要先预想结果，想解决的法子。”

“娘。”

展颜低低唤了一声，展夫人知晓展颜惯说不来深情肉麻的话来，这般神态便是心中感动，笑笑捏捏展颜脸颊道：“哪有爹娘不为子女多想着的！”

说着想了想又道：“沈侯爷这时约莫也担忧着呢。”

“沈侯爷？也是为我的事儿么？”

展夫人道：“自然了，说起来，沈侯爷疼你不比娘亲爹爹少，只是这事他又不便问你，只怕比娘亲还愁呢。”

“明儿我便去侯府拜会沈侯爷。”

展夫人有些语重心长道：“颜儿，你也该想想，几时认祖归宗了。”

“我……”

“你不必顾虑我和你爹爹，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可也不能辜负了侯爷的心意啊！你素来是个爽快利落的孩子，怎么还想不明白这个？生父也好养父也罢，爹爹也好，侯爷也罢，关系是处出来的，碰上有父子、父女缘分的，多少孩子不也认义父干亲，你这不过是个先来后到罢了。”

这话正说到展颜心上，自然她深知沈侯爷盼着她认他，她也合该把身份弄个明白，可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别扭，听娘亲一席话，颇有豁然开朗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