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意识到他伤势仍不轻又久未进食,必然使不上力气,便把杯子凑到梁豫洵嘴边,梁豫洵低头就着杯子喝,一杯水喝得慢极,展颜都觉手有些酸了。
喝下水嗓子滋润了不少,听着音色也清润了许多,梁豫洵说:“你一直在这么?”
展颜说:“唔,算是吧。”
“算是?”梁豫洵说着话气息有点喘不上了,轻喘了几下调息才又道:“那是“是”还是“不是”?”
展颜不明白他这会虚弱得连喘口气都老费劲了,非要撑着纠结这个问题做什么。然总归是因为给她做了垫背的才这副模样,看着他眼里不问个究竟不罢休的意思,只好点头:“嗯。”又补了一句:“我素来有恩必报的。”
梁豫洵笑了笑,展颜更瞧见他嘴唇透着一层苍白,鬓发也十分蓬乱,几绺头发散下粘在额头上,有些散在眼睛两边,下意识便用手去拨开他眼睛边上的头发。
看到梁豫洵的眼睛才回过神来,他的眼神只是淡淡的,却是定定地看着她。
展颜登时懊恼不已,只得面上强装淡定地自然地收回手去,转过头拿杯子起身道:“还要喝不,我再给你倒一杯,病了多喝开水,包治百病的。”
梁豫洵没接话,展颜水已经倒了,只好干笑着自圆其说:“太烫,过会再喝吧。”
水还没凉,宋侍卫已经带着胡太医过来了。展颜心里不禁悄悄松了口气,等旁的事情一多,方才的尴尬便抛到一边了。
胡太医开始絮絮叨叨详细备至地解说梁豫洵的伤情,展颜心中纳闷,上回给尚儿治病的时候,说话可比现在好懂多了,这次宋侍卫却没多话,尽管展颜见他明明已经十分不耐烦。
“水要凉了。”
胡太医正滔滔不绝,梁豫洵忽打岔进来,惹得他一头雾水,展颜只好端着刚刚倒的水给梁豫洵送去,屋里还有人,展颜实在鼓不起勇气给梁豫洵喂水,只把杯子递到他面前道:“皇上请用茶。”
梁豫洵仍是未伸手,展颜正纠结要不要索性把杯子放到一边,爱喝不喝。胡太医露出慈祥的笑意道:“皇上这会身子虚,不能费神费力。”
又喝了半杯水,石青送来了热气腾腾的粥饭小菜,展颜便又端着碟子给梁豫洵喂饭。
长这许多年,端茶倒水还总是摔碎了杯子,喂饭更是十分手生,时常烫得梁豫洵身子猛地往后一抖,次数多了,梁豫洵忍不住叹道:“我当真使不上劲,非是刁难你。”
其语气幽怨无奈,展颜憋不住笑起来,笑着又很快停下来,她见着梁豫洵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清淡没有什么波澜,也未掺夹什么情绪,却无端地看得她想躲闪。
梁豫洵吃饭也极慢,吞下时眉头偶尔轻轻蹙起,必是牵扯着胸口伤处了,展颜想着,心里又揪得十分不是滋味。
胡太医说不可吃得过饱,大半碗后梁豫洵便不再吃了,展颜见大功告成,对宋侍卫道:“宋侍卫,皇上已经清醒,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吧。”
“皇上已清醒,此事该由皇上定夺。”
展颜想了想,转头对梁豫洵道:“皇上,我大哥因为昨天疯马的事也受了伤,我昨夜未归,家里肯定十分挂念,请皇上准我回府。”
梁豫洵看向宋侍卫道:“怎么回事?”
“昨日皇上昏迷不醒,属下不敢让人知道皇上伤势严重,因此不敢放展小姐回府,连胡太医也不得出府去。请皇上责罚。”
“嗯,下去吧。”
宋侍卫依言退下,展颜等着梁豫洵答复,过了有一会,梁豫洵才道:“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