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叫了起来, 薄薄一层晨光透过破败的纸窗照在了两具相拥而眠的身体上。楚怀玉揉了揉眼睛醒转过来, 她又记得自己是蔚雨卿了。

她看到狄飞崖也睁开了眼, 她贴在他胸口叫了声：“好冷哦！”

“我的头更冷。”狄飞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 他又紧紧往她贴了贴, 试图继续闭上眼睛睡个回魂觉, “你真暖和, 真舒服。”

“舒服过头了啊。”蔚雨卿从他的怀抱里灵活地钻了出来，她很快穿好衣服，然后坐起来问他, “现在变成凡间背景了？林克也走了，要不要回去叫他？”

“我觉得不用。”狄飞崖也坐起来发表意见道，“现在我们一还是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娇小姐和昆仑奴, 二还有你的变态师兄在追, 三没见到那个讨厌的我，很不乐观啊。”

“那个只是借用了我师兄的脸而已吧？”蔚雨卿皱着眉想, “我师兄没有那么变态！”

“有的, 你不知道而已。”狄飞崖小声自言自语, 他站起来拉着她推开了庙门, “不如我们先过了那个双子峰, 看看对面是什么光景。”

蔚雨卿同意了他的方案, 他们现在没有仙法，就依旧是共乘一骑，策马往不远处两座相对而立的山峰弛去。

乘在马上的时候, 蔚雨卿问：“你当初下了山, 也是这样到处乱晃吗？”

“嗯。”身后的人答，“住持让我去找哪块石头是我，我就老是在路边看石头。”

蔚雨卿以前听他提过这段往事，就说：“你现在活得都顶过五六个住持了，你知道你是哪块石头没？”

“大概吧。”狄飞崖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他，那个我会又出来。”

“是啊。”蔚雨卿也说，“我还觉得你化神以后都稳得不行呢。”

狄飞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可能只是从不想平凡变成了不想在你眼里平凡，所以给了那家伙可趁之机。”

“那你的意思是已经早就觉得平凡了是吗？”

“你说呢？”

“是。”她往后靠了靠，直接靠近了他的怀里，“我早就知道了，我们都是生而平凡，你也是，我也是。”

但她又补充道：“只是你是我的平凡，也是我的不平凡，永远都是。”

“到底是哪种？”他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贴近她的耳畔问道。

“就是随时随地都让我心动的那种，小和尚。”她笑道。

狄飞崖停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突然说道：“我爱你。”

她没有回头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回过一只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我也爱你。”她回答。

………

马离双子峰越来越近之后，他们见到了两个山峰之下的一条溪涧。这条溪在两边高耸的山峰切面之下，看起来很幽暗，但却刚好被正午的太阳反射出一些灼眼的粼光，仿佛走过了那里，就真的会通往一个全新的世界一般。

溪涧的前一头有一个白衣人在等待，蔚雨卿翻身下马，她拿不定主意该叫他什么，师兄，还是阿兄？

师兄理应没有跟着他们进入梦境中的世界，但是面对这个楚怀青，她却觉得好像遇见了另一个他一般。她依旧有些紧张，依旧有些无所适从。

他露出了蔚雨卿从来没在她师兄脸上看到过的表情，他看起来既绝望，却又保留着一丝丝希望。他的语气竟然近乎在恳求，他问她：“小玉，你不要我了吗？”

蔚雨卿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答他。于是她先重复了剧情上的话：“阿兄，我们是不可能的。”

“就因为我是你阿兄？”他问。

“是……”

“那如果我不是，我们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一男，和一女呢？”

“那也没你什么事。”

蔚雨卿身后的狄飞崖替她回答道，他站到了她的身前，然后道：“来啊大舅哥，要不要和妹夫我过两招？如果我赢了，你就要乖乖让位好吗。”

但是这个楚怀青没有看他，他全身的注意力好像都粘在了蔚雨卿身上，他的声音变得像游丝一样没有力量：“小玉，留下，好不好？”

“不行。”这次回答他的是蔚雨卿，她上前两步，然后正视着他的眼睛说，“我有我喜欢的人了，对不起，哥……”

她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把秘境里的那次假兄妹与这次的真兄妹混淆了一些，师兄为什么总是在她的世界扮演这种角色？她既觉得奇怪，又觉得左右为难。她看着那张不染尘埃的脸陷入阴影之中的时候，会觉得伤他的心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但是这个只是梦，他也不是真正的师兄，她说服自己，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对不起，阿兄。就算我们不是兄妹，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

她觉得接下来的话会像把利刃一样把对面的人刺穿，但她仍然硬着头皮狠心说了出来。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和他在一起更快乐，我更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