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换好衣服,竹西又把书桌抽屉里的书册藏到了床底下,觉得万无一失才锁了客房离去。
出了客栈,蔺相之脚步一转朝码头不远的一家茶楼走去。
竹西快步追上,“少爷不去码头了?”
“去码头做甚,到处臭烘烘的,去四方茶楼,那里商贾聚集,南来北往的人都有,也是个听曲的好地方。”
江州的茶楼与京城的茶舍有所不同。
京城的茶舍大多配有说书先生。
而江州的茶楼都是分为两层,一楼有姑娘弹琴,爱听曲的可坐一楼,一边喝茶一边欣赏悦耳的琴声。
二楼全是雅间,那些需要谈生意的不喜人多嘈杂,就选择二楼雅间里,泡上一壶茶慢慢商谈生意。
木楼的隔音效果自然不太好,在雅间里隐约能听见袅袅琴音也不会被打扰。
蔺相之不谈生意,自然选择在一楼落了座。
他要了一壶茶,让竹西坐自已对面品茗听曲。
竹西踌躇不前,“少爷,奴才站你身后就好。”
“坐下,别磨叽,你看这里谁是站着的,出门外面,哪来那么多规矩。”
蔺相之抬脚轻踢了一下竹西的小腿,竹西环顾四周,见没人朝他们看来,才拘谨地落了座。
这里鱼龙混杂,坐着喝茶的人打扮也是各不相同,甚至还有高鼻梁,眼眶深邃,个子高大的外族人。
远处的高台上,一位红衣女子戴着面纱,一双纤纤玉指在琴弦上上下翻飞。
如泉水般清脆的琴音从她指间倾泻而出。
女子一双美眸专注地落在面前的琴弦上,丝毫不在意四周投来形色各异的目光。
大堂里,几个小二手端托盘来回穿梭。
“你们知道吧,南边又生事端,贩运粮食过去应该能大赚一笔。”
“不止粮食,药材和盐还有马饲料都是紧缺物,如果有多余的马车,我还想带一些布匹。”
“盐就算了,凭我俩的人脉,连那啥贩卖私盐的罪不划算。”
蔺相之刚端起茶杯,身后传来两男子的对话。
男子提到什么人时,语气颇为神秘。
蔺相之微微侧头想听得更清楚,后面的两男子马上转移话题又聊起了别的。
南边生事端,莫不是燕南又起纷争了?
想到这里,蔺相之屁股下就跟长出刺似的,如坐针毡。
竹西人是坐下了,一颗心全在自家少爷身上。
见自家少爷眉头微拧,连忙凑近几分问道:“少爷你肚子又不舒服了吗?”
蔺相之摇了摇头。
竹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少爷不串稀就好,这茶楼人多,茅房里的人多了还得排队,万一自家少爷没憋住那就糟糕了。
蔺相之抬眼见竹西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啥,他瞪了竹西一眼。
竹西咧嘴嘿嘿地笑,“少爷没事就好,是奴才想多了。”
主仆俩很有默契地埋头喝茶听曲。
身边的客人来了一茬又一茬,弹琴的琴娘换了一个又一个。
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不时有客人上下,有人下来时满面笑容,一看就是谈成了生意的模样。
有人扫兴而归,满脸不悦,透过大家的表情,蔺相之觉得这茶楼里充满了铜臭味。
就在他专注地看着新上台的琴娘调整琴弦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