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就当还了那份恩情,两不相欠了。”
目送儿子步步离去,郑亚东万般不是滋味,这十八年来,他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用如此卑微的姿态求他。
房门杜绝一切声响,却杜绝不了悲伤。
郑清浛将自己抱作一团,闷声哭了起来,郑母推门进来,搂他在怀,是道不清言不明的巨大悲痛。
“妈,我好痛。”
“哪里痛?”
“哪里都痛。”
哪里都痛,心最痛。
... ...
当你心无杂念专心只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迎来了2007年的高考。
秀姨是苦口婆心的一把好手,照顾病人又尽心尽力,考前当晚,还特意炖了老乌鸡汤,说要给他补身子。
韩俊笑,“秀姨,我又不是坐月子。”
说完自己也一愣,这是怎么说话呢?
秀姨瞅他一眼,打趣他,“你这么跟我说话,是因为不拿秀姨当外人喽,觉得秀姨亲喽,这些日子没白疼你。”
韩俊头埋进碗里,“秀姨,其实,你同那雇主很熟悉是吧?”
因为你,一点儿也不想普通的家政阿姨。
秀姨笑里掺了无奈,给他端汤,“你这孩子还真拗,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韩俊也笑,“其实,我很早之前,不是这样的。”
第二天。
凌晨六点。
秀姨带着丰盛的早餐去了病房,两个鸡蛋,一根油条,一碗豆浆,还有一点小咸菜,她说,考试前吃的清淡点,对精力好,吃了这些,将来是要拿100分的。
韩俊笑着应,拿起鸡蛋往嘴里塞,他说,我要考一百多分才行呢。
秀姨见他笑,也笑,说你这个孩子,真招人疼。
韩俊咽了豆浆,咧着嘴,说秀姨,你哪里都好,就是眼光不好。
韩俊这人,是一向不招人疼的。
... ...
韩俊在高考第一天结束后,就看见了郑清浛。
他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气质挺拔,特别显眼,身后还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在校园里很是另类,引得旁人不住地侧目围观。
韩俊躲在梧桐树后,静静瞧着他。
郑清浛明显瘦了,只看背影都觉出憔悴的不成样子,原本挺拔的身姿也弯曲了些,气宇轩昂磨去了大半。
韩俊伸手擦了把泪,瞧着那抹纤瘦的身影,在拥挤息壤的人群里,一步一步,离他原来越远。
仿若一侧天涯,一侧海角。
忽而,那人像是察觉出了什么,脚步一顿,回了头,目光深幽,直指那棵梧桐树。
一树而立,略显寂寥。
郑清浛回过头,钻进了车里。
车外梧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微风一阵而过,带着沙沙的声响。
郑清浛闭了眼,同是梧桐,但远不及韩俊那棵“凤凰树”一半好看。
车子发动,缓缓离开了学校,韩俊躲在梧桐树下,捂住嘴巴,微闭了潮湿的双眸... ...
林忆莲唱的没错——
有一种相见不敢见的伤痛,我只能把你放在我心中... ...
只能放在心中吗?那么——
我喜欢你吗?
究竟有多喜欢?
又会喜欢多久?
郑清浛,我们相恋一场,如今分离,都没法好好地道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