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的身旁有你。”
对面落了泪,早已分不清大喜大悲,他跌跌撞撞趴在韩俊怀里,胳膊环着他的腰,哭得痛彻心扉。
“我是被你带去骑车的那天才真正注意你的,那时我的少年眉眼含光,全然的灵气,是个意气风发的逐梦少年。”他揉着怀里的脑袋,“他渴望舞台,渴望出道,并为此付尽了心力,而现在,机会触手可得,他该继续努力下去,而非半途而废。”
“不要为我再做傻事,我自己的事情会自己看着办,你得相信我。”韩俊将他的下巴抬起来,上下摩挲,“我想要一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男朋友,你能做到吗?”
“...能。”
“那就拼尽全力吧。”他低头吻他的唇,“谢谢你愿意满足我的虚荣心。”
“韩俊...”郑清浛伸手去拉他,眼里却是游离不安,“韩俊,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那人垂眸,眼角的朱砂更显妖冶,他转头瞧着窗外的夜景,好让平静的眼神有个着落。
“韩俊,你给我说实话,你别骗我...”
沉默的力量太过巨大,郑清浛的心被一点点分崩瓦解,他看着偏头的恋人,微张的嘴唇半句话都说不出。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良久,那人回了头,眉眼深藏下,尽是委屈和不甘。
“我在想,我得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才能有资格从郑家的手里,要下你?”
... ...
郑清浛一路走的的浑浑噩噩,这他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情让他几乎要跪下去,他再苦心经营视为珍宝的东西,他家人不过伸伸手便能捏的粉碎。
这巨大的无力感失衡感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划开了他的心壁,垂心刺痛伴着裹不住的鲜血。
他得变得强大。
如同他的哥哥,或者他的父亲。
郑清浛隔天返回美国,拼力挣下了全球歌会仅有的亚洲名额,人气大涨,渲染了整个热情如火的夏天。
九月初,又宣布推出唱片《FUNNY》,瞬间热潮不断,最终以一己之力站在了亚洲流行音乐的前端。就连路人提起郑清浛都会忍不住赞赏一句,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钻石级男歌手,是我们的华语乐坛之光。
他的传奇,仍在续写。
年少有为,才华横溢,没人知道他的上限在哪里。
十一小长假,郑老爷子从云京回了洛川城。
原本还是硬朗的身子,近几年却被疾病折磨的不成样子,颤颤巍巍路都要走不稳,老爷子进门没寻到郑清浛,青了脸。
郑父赶忙解释,“爸,清浛有事出去了,说晚上一定回来。”
“出去了?”老爷子面露不悦,“我几个月前就同他讲好我要来,去哪儿啦?”
郑父闻言不敢再搭话,郑清凡不动声色的搀住老爷子,“上午还在,临时说要去买什么东西,也刚出去不久。”
“这孩子。”老爷子叹了口气,话里却是宠着的,“这么大人了,天天没个正形。”
待人安抚下,郑清凡借着母亲的手机给人去了电话,“是我。”果不其然,那边迎来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你现在在洛川,赶紧给我回家。”他单手撑额,语气不悦,“爷爷来了,四处寻你,老爷子身体欠佳,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要还有尽孝的心,就收起你的小性子,装也要装出欢欢喜喜的样子给我回来。”
“...知道了。”
郑清凡听出他的颓气,到底软了心肠,“别空着手,楼下蛋糕店我订了蛋糕。”
“...我早订了,不用你操心。”
“臭小子。”
郑清浛风尘仆仆的进了门,自从上次和哥哥吵过架后,他便再没进过家门一步,此刻郑母看清来人,低手抹泪,赶紧招呼人坐下。
老爷子面色憔悴,看清来人也高兴,面色都跟着红润了些,“你这小子,怎么还买两个蛋糕?”
“和我哥订重了。”他将蛋糕拆开,朝自己爷爷笑,“虽然您生日不是今天,但孙子还是想单独给您过一个,绝不是贪图这蛋糕好吃。”
切开蛋糕双手递上,“爷爷,您尝尝我买的这个吧,我的这个贵。”
郑清凡扶额,这臭小子!
老爷子被逗笑了,郑母红着眼眶也笑,郑父倒是没什么反应,和郑清凡并肩挨着,神色如常,摸不透一点情绪。
“来,清浛,坐。”老爷子拉开旁边的座位,叫他坐下。
一家人各怀心思,一顿饭食之无味,空气中仿若弥漫着浓浓的硝烟,老爷子商界驰骋五十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点没让病情耽误,这表面上怡然自得、其乐融融的样子几分真几分假他岂会不察。
“清浛,最近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此话一出,全场僵硬,空气都跟着冷了几分。
“唔。”老爷子见状放下手中的碗筷,“亚东啊,清浛长大了,他想做什么事就让他去做,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不许束他的手脚。”
郑亚东瞥了小儿子一眼,才应,“知道了爸...”
“清浛啊。”老爷子全无察觉自家儿子的脸色,只顾揉着孙子毛茸茸的脑袋,“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能做得了主的,别不开心,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爷爷给你担着... ...”
“爷爷。”郑清凡眉头紧皱,不动声色的掺话,“爷爷,您未免也太偏心了些,当年教我的时候,您说的可是男孩子得自小立规矩的,怎么到他这儿,竟这般自由了。”
老爷子抬眸,这小子性格和他当年一模一样,万不是个示弱撒娇的性子,他瞧着来人,提了音量,“清凡,你有事瞒着我。”
郑清凡闻言一僵,他倒是忘了,自家爷爷可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城府不深瞒不住的,知道已无退路,咬牙还真顺着话接了下去,“爷爷,过几天您的寿辰,我想...带一个人同去参加。”
“哦。”老爷子挑眉,目光和缓,“哪家的孩子?”
“留学期间认识的。”既然开了口,只好硬着头皮往下编,“祖祖辈辈靠下南洋发的家,在南方...也算有些名气。”
“嗯,不错,下南洋发家,的确有些胆量。”老爷子抿了口茶,转头去问郑清浛,“你呢,什么时候也给爷爷带个人来见见?”
这低沉有力地嗓音,从第一个音节开始,就顺了寒气带着狂风暴雨而来,将满桌的人砸了个措手不及。
尤其郑清浛,几乎就要粉碎。
“爷爷问你呢,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样,今儿个怎么焉了?”见人脸色煞白,老爷子皱眉,又给人加了把劲,“怕什么?今个儿爷爷给你做主,咱谁也不怕。”
时至今日,郑清浛也无法准确讲清当时的感受,直觉眼睛发酸,鼻尖也酸,该是全然的狼狈。五指镶进皮肉,拳头几乎捏的粉碎,肩膀上还留着老爷子手掌的余温,暖的他心口隐隐作痛。
良久,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抬头对上老爷子的眼睛,双眸满满的隐忍,却异常的明亮。
他说,“有。”
爷爷,有。
我也有想让您见见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