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七摆手拒绝。
冉梦爽朗地笑了,全无讨好男人的软骨头样子,声音都粗了好几度,“周队长,好女人呀,良家妇女。”
“诶,我不想跟你老公了。”看着周七幽怨的眼神,她立刻改口,“前夫,前夫哈。”
周七看着疯鬼前夫麻利干活的身影,不解,“是因为刚才,他杀人太快吗?”
冉梦在草地上摁灭烟头,“也不是,主要是我想跟你。”
啊?
“你不是喜欢他漂亮吗?”
冉梦轻轻贴了贴周七,“我觉得你比较有男人味。”
好像在骂人。
“我拿不住他的。但你能,你还懂女人。”冉梦的眼睛里闪烁着无可撼动的意志,和想做人上人的野心。
她直直看到周七内心深处,“如今党派繁杂,一盘散沙,你韬光养晦,难道没有统一格局的想法?或者你想找出规则世界的谜题,回到现实?”
“这些都你需要人手,不是吗?”冉梦顿了顿,说出自己底细,“我是穿书派的掌门人,手下1000多个降临者,各个美貌。”
冉梦真是聪明。一个女人,年轻漂亮有脑子有野心还敢牺牲,几乎集齐了所有成功条件。
不像她,老了。
20岁的时候,她也曾大张旗鼓向全世界宣布,要活成一个什么样。如今,被捶打过后,她对人生已经没有期待了。
实话实说,一个人超过30岁,就很难再有和世界强拼的念头。能苟活就苟活,过一天是一天,是她全部的打算。
现实世界有什么好的呢?那一头,她也没有什么念想。
超过30岁还满怀激情和梦想的人,那都是稀有动物和神经病,是要被送去宛平南路600号供起来的。
“我勾引庄河,不是见色起意,是真想学东西。我个人没有能郑重交换的资源,只有年轻美貌,火辣身体和生育价值。”
冉梦深深呼吸,对周七坦诚到底,“在生存面前,爱情分文不值。但仰慕和无脑付出能迷惑男人女人,得到想要的资源和信息。”
“事实上,为了活,我可以爱上任何人。演戏而言,我是专业的。”
周七知道穿书派,规则世界最大的情报交换中心。她看着连出汗都很漂亮的冉梦,叹息,“穿书派这么不好混?掌门出来拉赞助?”
冉梦噗嗤一声笑了。
色如春花,雨雾放晴。
周七的心砰砰跳。
冉梦收敛了笑意,“恋爱脑太少,真爱拯救世界这套,在这里吃不开。我做过统计,投放10个出去,最多回来3个。”
“存活率太低了。我们对规则世界的认知太少,如果不找出路,就真的要集体摇屁股了。”
她顿了顿,轻蔑地嘲讽自己,“摇也没用,哪来的银货两讫的道德,只有白嫖。”
“周七,你知道穿书派的男女比例是多少吗?9女1男。你要说我手下1000号人都相信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我自己都得笑死。”
“她们只是想活,用稍微有点尊严的方式。为了这个,哪怕让她们睁眼说瞎话,说我是菩萨娘娘,跪拜我,他们也是肯的。”
“这么多党派的领导人中,只有我是女的。”
“周七,我想,你懂我是什么意思。”
周七懂,每一个女人都懂。
要不是进入规则世界的第一次投放,就遇到了疯鬼前夫。她不可能有机会独当一面,恐怕会在仓皇间被剥削个干净。
或者,就直接死在哪一处了。
周七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很欣赏你,冉梦。但我没有做救世主的兴趣。要是你想加入瑞文,我倒是热烈欢迎。”
猛男们回来了。
“水乡矩阵”世界里第12个小时,大家终于能吃上第一顿饭,好好休整一番。
大家半路同队,各自吃各自的,十分沉默。
庄河很固执地要让周七吃饱吃好,每次投放前,都烧好两荤两素放在四层高的不锈钢保温饭盒里。一路背着,使不完的牛劲儿。
冉大美女是牛肉炒面,苏伟德和肖腾是煎午餐肉三明治和海苔饭团,瘦猴子是一盒红烧鸡翅,小望是小菜馒头和小肉馒头。
馒头内馅藏地极深,小望咬三大口才到边。周七习以为常,拨了半盒清炒帝王蟹腿肉给他。
小望不太好意思,“我从2038年来,全球大锅饭和计划经济,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气氛缓和起来。
冉梦从不让话落地,“你还好啦,至少活下来了。2026年的第一个核爆空投在京城,我家都烧没了。”
“我妈住进了icu,万幸我和妹妹在上学。可惜我来之前还没毕业,一部作品都没有,浪费盛世美颜。”
吃饱之后,大家饭困。
周七让队员们先睡3小时,由她和庄河来望风。等大家精神饱满后,再商量规则单的事。
野餐垫上躺着横七竖八的男男女女,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其中声音最大的就是冉梦。
一个小小娇娇的身体,竟能发出如此声如洪钟的打呼声。
身边一沉,是肖腾。
“周队长,我想请教一些事情。”他的视线锁死在熟睡的苏伟德身上,肱二头肌和胸肌都紧实到石头硬。
“我不明白,是什么规则,会把一对仇人绑定进来投放。”他的牙齿咯吱咯吱响,手里还拿着一根金属管,眼眶通红。
“这个世界,只会惩罚无权无势的受害者吗?”
面对诘问,周七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扑扇几下,惹地旁边的庄河手痒痒,想拨弄一番,直到上面滚落下情动的泪珠。
身边有龌龊的气息,周七偏头看庄河,对方正贤良淑德地微笑。
她转回头看向肖腾,哑声说,“或许是老天看你太惨,在给你机会呢?”
周七温柔拨弄屁股旁边丛生的杂草,突然连根拔起。把一手带着泥土的草轻轻放在肖腾手里。
“这里没有法律,你能受什么惩罚?这里没有亲朋好友,谁人评判你三纲五常?”
她声音更低地说了句,“坏人不怕你拿起法律的武器,是怕你放下法律,拿起武器。不是吗?”
醍醐灌顶,肖腾好似卸下了捆绑全身的道德枷锁,身子轻快起来,连一直灰蒙蒙的眼睛也如点高光,有了神采。
他想,这对夫妻,其实挺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