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货郎听了也慢慢沉下了脸,虽然说平时就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瞧不起他们这些下等人,然这姑娘也太过分了,这是明显的告诉人别想吃天鹅肉呢。
被当成癞□□的常锐伸手接了这锭银子,当然,姑娘是丢到他身上的,并非有任何接触,毕竟,她担忧这对自己名声不好。
虽然经过今天这一出,她也不会有什么贤良淑德的名声了。
只是她刁难惯了,事事皆要他人捧着她,顺着她,见着此人接了银子也不说话,一双眼似瞧也未瞧,只顾径自离去,她便气的跺了跺脚,不顾周围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又进了马车,等待家人通报回去另要了马车回来接她不提。
常锐重新去包子铺等包子出炉,经过刚刚那一场,老板不知是对其的敬重还是看热闹后总觉得没出声觉得歉意,竟多给了个包子,只是悄悄地,并未声张。
常锐却也并不推辞,朝着老板点点头,将那包子小心拿了从家里带的厚布包了,放入怀中。紧接着他拐入了一条小巷,在张寡妇家买了些茶叶蛋,又去王家那瘸腿的儿郎家里要了几十个烧饼,提着鼓鼓囊囊一大包走了好一段路,一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窝棚。
窝棚十分简陋,那里只有几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一边偷偷盯着他手里的包裹,一边咽着口水,只是并不围拢他。
常锐也不说话,只是将那包裹放在不近不远处,随后转身就走。等过了个转弯口,余光扫到包裹已经被拆开了,一群人围拢了过去争先恐后地吃了起来,只是皆是静静的,并未如旁人预料的发生什么哄抢的事情。
常锐松了口气,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想着就放心地加快了脚步,家里那人,该是等急了吧。
紧赶慢赶,还是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家,进门口之时发现出门前挂在架子上的面巾已有了褶皱,看来,是早已醒了洁过面了。
常锐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包子,觉出只有些温了,就犹豫着要不要去屉子上热一热。
“拿来吧,不必热了。”
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稍有些稚嫩,然仔细听,此人虽未用任何表示尊卑的词汇,却莫名给人一种屈尊降贵之感。
常锐便快步走了进去,却见对方正惺忪着眼,正与一头乌黑顺滑的三千烦恼丝做着斗争。
常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上前给那少年束起头发来,一边将那发丝梳平整,一边温声问道:“可饿了?”一边又笑着说:“我出门前在锅里温了粥。”
“唔,尚未来得及看,包子买了么?”少年嘟起了如橘子瓣般新鲜的嘴,这个行为在十三四岁的他做来稍显得幼稚,然抵不住眉宇间还存着一丝娇生惯养之气,竟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买了,等整理完了便给你拿出来。”常锐一边拿着一缕头发一边将其固定在了发带中,少年刚被他捡来时候其实有发冠,然而为了掩人耳目,或者说是二人对情势的心照不宣,都没有提过一句当日的服饰。
“好了,快净净手吃饭吧。”常锐拍了拍手,转身去了厨房端来了两碟小菜和粥,又将包子放在了菜盘中,最后才从身上又摸出了卖烧饼的送的一根油条,沾了些酱油,食起粥来。
少年净手回来后见到对方居然已经自顾着开始吃了,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刚想发作却又不知为何忍了下来,只是自己坐下也开始吃不提。
谁料常锐似后脑勺有眼睛一般,等他三下五除二吃完后,同细嚼慢咽的少年说:“你我也同住了有半月光景了,我想你也不用再多试探我心思,我不问你过去如何也不问了你遭了什么事,我想那也是我想管也管不了的,只一点,我常锐福薄没什么亲人,那日捡了你便是缘分,又瞧着当日为了救你,我也躲过了山中大雨惹来的崩塌,也算阴差阳错救了我,是以你在我家一日,我便好生照顾着你,只是收起你那少爷的性子,等过了风声,若你愿意平淡度日,我便同人说你是我远房亲戚,遭了饥荒投奔到我这儿的。”说着,自便收起了碗筷,也不等少年回话,转头又补了一句:“吃完了以后碗筷记得放盆里,我回来会洗。”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少年便上山砍起了竹子。
常锐虽是个单身汉,又非本地人氏,但因为外祖母的关系,在这小镇上有点薄产,旁边便有两座长着竹林的小山是属于他的。
常锐砍了一阵竹子,粗粗估量着这段日子做竹筐竹篓的料子够了便不再砍了,只瞧了一眼那稍粗的一株,忖了忖便砍下来打算做个竹筒壶用来方便少年平日起夜喝水。
背着几根竹子下山回家后,发现盆里的碗筷不见了,再瞧橱里,虽摆得歪七扭八,但也看得出是有人用心洗过了,只是瞧着怎么还有些油光闪闪,常锐一边摇头,一边又认命地扎起了袖子,使起外头晾晒的饭帚洗起那些饭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