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看完病的人身体好了很多。
至少不会像一个病秧子一样, 一直靠着他不能好好走路。
“请你吃最好的大餐。”把帽子微微往上移一点, 不让帽檐盖到刚换的纱布, 纱布需要透气，程凉对着身边的男孩道。
大餐在商城的五楼，而五楼这里：“自助餐？”
“没错，海鲜自助，自助餐中最好的一种了, 我知道你喜欢吃海鲜, 走吧走吧。”
叶湎瞧着程凉的身体：“你带着一身伤，不能吃海鲜吧？”
“没事啊, 这里有水果和饭，还有其他的餐类，我吃什么都行。”
热情的揽着叶湎的肩膀，哥俩好的走进去，在服务员的带着下, 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程凉：“我是伤病患者, 行动不便，你去帮我拿吃的。”
叶湎没坐下，将背上的吉他包放在沙发上：“好, 你要吃什么？”
“什么都行，你给我随便拿点, 我不挑食。”
男孩每次能拿四个盘子, 把食物放在桌上之后, 又去拿新的食物，直到桌子上装不下才停止。
“吃吧，给你拿了粥和水果。”
“所以，一桌子的我就只有一盆水果和一碗粥？”程凉拿着勺子随意的在碗里搅动。
叶湎：“你再搅动几下。”
“嗯？”多搅动了几下，绿色的小葱搅到下面：“鲍鱼？”
“行吧。”程凉一口一口喝着粥，说实话他身上的伤口疼，现在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而莫名的，男孩在他对面大口吃肉，他跟着有了食欲，慢慢喝着粥。
手机支付页面显示：“给你转账了，二十，我挺好奇的，你怎么突然换手机了？”
叶湎忙的没空回复程凉，等嘴里的食物咀嚼完，擦了一嘴油：“不是突然。”
很早他就想买一部手机，所以要赚钱，卖水果的钱不够，自己制作东西拿出去卖画的时间长也卖不了几个钱。
做“枪手”他不耻，但是来钱快。
叶湎起身，桌上的食物解决了一半：“我去拿喝的，你要什么？”
程凉喝了半碗粥：“随你。”随着你。
叶湎：“哦。”
海鲜自助的生意很好，现在恰好是饭点时间，餐桌坐满，外面还有排号。
餐厅充满各种食物的味道，最左端一条都是自助食物的领处，餐厅摆了非常多的假花假草和玻璃缸的真鱼真海鲜。
座无虚席，有上了年纪打扮很潮的老奶奶老爷爷，但更多的还是年轻人，同学聚餐的，约会的。
男的女的，女的女的，而很少有男的和男的一桌。
一个男服务员推着推车从他们这座经过，收走了桌上的空盘子，叶湎等着服务员收完盘子再去拿喝的。
他们这桌正对着门口。
这时候，一个女人挽着一个男人从门口走进来，女人穿着清凉打扮的也年轻，男人穿着一身西装戴了一副平光眼镜儿。
叶湎不平静的坐下，没去拿喝的，拿着叉子叉着盘子里的食物，吃了几口，倏地全吐在垃圾篓里。
食不下咽。
“咳咳，操！”
闭眼躺在沙发椅上。
“怎么了，喝口水。”什么时候，程凉已经绕到他身边，杯子装的水放在他的嘴边，叶湎睁眼看着他，没说话也没接杯子。
程凉似笑非笑：“湎哥，你不会想让我喂你吧？虽然我挺乐意的。”
下一秒，叶湎接过了杯子，大口大口的喝水，他没意识到这杯子是程凉喝过的，但后者未必不知道。
他的余光一直看向某处，发现倪端的程凉也顺着叶湎的目光看过去，看不懂什么也没看出什么。
男孩是看到了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莫非是海鲜里看到了虫子，卵之类的？
“程凉。”叶湎突然道。
程凉眼皮一抬：“什么？”
男孩很郑重地看着他：“我忍不住了，我现在非常的生气，等下要是出现人命了，你一定要拉住我。”
程凉惊讶，“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完，叶湎就“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啦，大步的朝着某一个地方走去，也没给程凉解释什么的。
程凉思考了几秒，起身，跟在男孩的身后。
他看见男孩猛然抓着一个穿着西装男人的领子，将他提起来，蛮力的在他太阳穴上揍了一拳。
接着，现场一发不可收拾。
“啊，发生什么了？”
“卧槽，什么情况？”
“怎么了，怎么了，听说打架了。”
“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好狠好狠。”
然后有围观者迅速的拿起手机拍起了视频。
西装男子看起来是一个斯文人，说是打架，可看到现场的人就知道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打，穿着体恤的男生将西装男子揍得不成样，西装男子也懵逼，只能叫着：“保安，保安呢，这是哪里来的疯子，110 ，报警报警，有没有人报警！”
叶湎打人本就狠，现在又在气头上，眼睛都红了，“我艹你大爷的，你是哪里来的狗东西，他妈的你是哪个逼。”
“刚才的脏手都碰到哪里了？”
“老子要把你的手剁了，他妈的！”
“……”更多言语不堪的词汇全都从男孩的口中冒出来。
别说群众懵逼，就是程凉也惊了，晚晚没想到男孩会做出这种行动，不知道叶湎处于何种原因，但他肯定是要帮叶湎，眼见着保安要过来了。
还有，过来之前叶湎对他说的话，程凉准备去拉住叶湎。
岂料，下一幕，他直接愣在原地，瞳孔微缩。
他看见一个女人拿了一个酒瓶砸在叶湎的头上，“我操。”蹙眉，“让开，让！”
“滚开。”毫无素质的推开身边的，不知道性别不知道年龄的人，程凉赶紧挤到叶湎边上，喉咙发紧，“叶湎。”男孩的额头在流血。
不是额头，是头，凑头上流下来的血。
紧握着叶湎的手，程凉大力的吸一口气，放轻声音：“叶湎，湎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叶湎感觉耳朵在“嗡嗡嗡”的响，整个世界除了这“嗡嗡嗡”的声音还有心跳声。
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僵硬的转过身子，不可置信，震惊，失落，失望，委屈……所有的情绪那一刻都在那一双发着红的眼睛里。
两行泪自动流下来，他看着女人，张口，可是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我他妈！”终于发得出声音了，可是这哪他妈的是他的声音，细细的，艰难的从喉咙里喊出来的声音。
大掌贴上了他的眼睛，叶湎什么也看不见了。
女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平静，全场就属她的情绪最稳定，她把敲碎的酒瓶子往地上一扔，看着叶湎：“能安静了吗？”
保安过来，要去抓叶湎，可程凉拉着叶湎，戒备着，少年眼神阴郁，脸上虽带着笑容，但结合他额头的伤一时没有保安敢接近，生怕这个少年说不定接下来也要发狂。
“我们自己走。”
程凉走在叶湎身边，手还覆在叶湎的眼睛上，带着他往前面走。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周围的声音才慢慢的传到他的耳里，可是眼睛：“为什么挡住我的眼睛？看不见路。”
程凉：“你想别人看见你哭？”
声音也恢复了，叶湎：“操了，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哭了？”
程凉微笑，手没有放下。
警局。
叶湎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对面的警察已经问了五六分钟，他硬是没开口说一句话。
但是，警察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身份证摆在桌上，警察看了一眼身份证还给他：“这么小就打架，再不说，就拘留几天。”
程凉因为没参与打架，没有被抓，他是跟着叶湎一起过来警局。
审问的时候被拦在外面，冲破防线推门进来，“警察同志，在审问之前先让我朋友处理一下伤口不过分吧？”
程凉走到叶湎面前，把他拦在身后：“嗯，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朋友，你也看到，被敲到头，现在被打得有些神志不清。”
叶湎低头，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右手在打那男人时碰到桌上的餐具，被划到手，伤口很小，现在已经不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