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被家里人赶了出来,走出这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的院子,走几步还踢翻了院子里的盆栽。
叶湎心里烦躁,没太注意脚下。
“啪嗒!”脚尖有点儿麻意,花盆碎掉的声音传在耳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踢到了什么。
眉间紧蹙,低头看着脚下。
瓷制的花盆裂成几片,泥土洒落出来,里面的盆栽歪倒在地,还有一点土粘在鞋面。
少年眉宇间凝聚浓浓的不耐,嘴唇掀了掀,吐出一个字。
“操!”
叶湎只能叫声倒霉,关键是屋内的声音,“叶湎,你又在院子里乱搞,我不是说了不要在院子里玩你的滑板,你非要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别怪我狠心把板子砍了当柴烧。”
一直叨叨,自从家里生了变故搬来这里,一年多了这样的声音就没停过。
将外套的帽子罩在头上,衣服的拉链拉到最高挡住了嘴巴。
然后他觉得这个模样有些装逼,他又把拉链拉下来一点,把嘴唇露出来。
滑板放在地上,双脚一抬跳上去,滑轮在地上转动的声音,双手插在兜里,快速的朝着前面滑去,一时间,耳朵里只能听见轮子在柏油路上摩擦的声音。
今天是个阴天,徐徐的微风吹来,五月初的天有些热,这微风根本没有把他烦躁的心情吹走,他反而更加的不爽。
很希望刮一场冬天的妖风,吹散身体的热气,他也能踩着风滑。
一到冬天又希望沐浴在烈日之下,最好被暴晒。
为什么这里要有四季,不能只有春秋两季?
刚好他怕热又怕冷。
他选的是一条大路,路上四轮的车没见到,全是一些摩托在他身后滴滴的声音。
似乎在嘲笑叶湎需要自己使力往前滑,不是发动机带动。
“真是操了,有本事开着四个轮子,甭管汽车,货车来把我压死,开个摩托在那哔哔的叫,生怕人不知道你是个流水线二哈子,要不要我给你五十块,你再去理发店来个洗剪吹?”
他滑板在人行道上,没在马路中央,妈的,开个摩托还没他滑板快,有发动机了不起了?
叶湎一只脚在地上滑动了几下,滑板飞快的溜走,任凭后面的摩托怎么加速,始终没超过他。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没戴耳机也懒得拿出来接听,震动透过他的肌肤传到身体,有点儿麻,知道手机响了好几次,他已经在来的路上,接了也不能使他变快。
柏油路告一段落,在巷子的拐角,滑板转弯,扭几下飞速的滑过,地上有些叶子被扫到两边,他免费帮做了清理工作。
他想如果要赚钱的话可不可以找一份扫地的工作,那种扫大街,日薪一百,他现在想换新手机。
用自己新赚来的钱换。
很快到了目的地,也看到了前面的情况。
从滑板上跳下,惯性使滑板继续往前滑,“咚!”撞在了一个人的后脚跟。
“怎么?哥几个,来者不善啊。”叶湎皱眉,烦躁的开口。
“我操!”被撞的人怒然转身,准备动手看到是叶湎,停了一下变成鼓掌,“呦,叶湎,你上这来干嘛,滑板,新的啊,挺酷炫的,上哪儿抢的?”
帽子摘下来,叶湎快速的扫一眼,在判断该出手的时机:“上千块在大商场买的,虎哥,别把您打劫中学生的那套放在我身上啊。”
他叶湎不学无术了点,但也不至于是个小混混。
破败的几堵围墙中间,生长了一棵大榕树,榕树有百年之久,拉长的胡须从树梢垂下来。
榕树前有六个男人,五个男人把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堵在树前。
走过去,叶湎把滑板拿起来夹在腋下,“你们这是五个人欺负一个学生了,虎哥,这地盘的规矩不是这样的吧,你们要堵人抢东西我都不说,揍人的话,还得看我答不答应了。”
“松小树,还不过来。”
这儿的人都知道松小树跟着他。
叫松小树的男生连忙跑过来,脸上带了彩,有些滑稽,看来在叶湎来之前被人教训过。
“湎哥。”松小树走到他身边,满脸羞愧的开口,“是上次滑冰场那事。”
叶湎点头,这不用脚趾头想都明白,松小树和他们的恩怨就只有这一桩,滑板放下来竖着,手撑在上面,“今天我话就撂这儿了,要打架就来,我们二,你们五,顺便把上次滑冰场的事解决了。你们要再想方设法堵我兄弟,我们虽然是学生,但我叶湎很早就想退学了,干一场退学划算,省了惹事的时间。”
说是二对五,叶湎把外套脱掉扔给松小树:“给我拿着外套,去一边站着,弄脏了试试看。”松小树忙不迭接过,匆匆跑到一边墙角。
叶湎一挑五,他打人有一股特别狠的劲,拳头专往人的眼睛和下巴抡,一拳头下去,牙都可以给别人打掉,别说他今天还带了滑板,滑板敲在头上身上要缓和好一阵。
几分钟后,五个人不是趴在地上就是坐在地上捂着肚子。
难耐的看着叶湎。
“人我带走了,要找我的话去汴阳中学。”
叶湎滑着滑板往前,松小树一路小跑跟着他,嘴角带血傻笑道:“湎哥,你真帅,颜好身手也好,我要做你一辈子的小弟。”
看湎哥揍人太爽了,看得酣畅淋漓,仿佛撂倒五个人的是他,边跑还向前比划了几个打拳的动作。
“一辈子你大爷,松小树你是不是蠢,看到老虎他们不会绕道走,还被带来这里。”那片破败的巷子很少有人经过,人要是死了兴许还要几天之后才知道,还是失踪,警察赶着来这边找。
“嘿嘿,我也不是没办法吗,谁知道吃个糯米鸡也能碰见他们。”松小树摸了摸脑袋:“话说,湎哥,你真的要退学啊,为什么,你成绩还可以啊,都上了一中,好好读几年考了大学,学个技术也不错。”
就算不学技术,混个文凭也好,现在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都要看文凭吗?
“呵”叶湎冷笑一声,“你个学渣还知道考大学呢,不过学习没意思,考上一中那是我初中心思还在学习上,学技术我去职高就行,干什么读普高。”
要不然为什么说人受环境影响,他自从搬来了这里后,也没有学习的心思。
以前也没学习的心思,但有人逼着还好好的上学,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学校也是爱去不去。
“湎哥,你这滑板真的是上千块买来的啊?”这么奢侈?
滑出了巷子,叶湎指了一个方向:“没有,我自己做的,现在,打个摩托,还是的士赶紧回你家。”
老虎他们几个人肯定很快就出来,没什么交通工具还真不行。
叶湎坐在一条河边,河边长满了莎草,手扯着莎草一根一根往河里扔,是学习还是辍学,这件事困扰了他一个多月,高一下学期,马上就要分班,他这个成绩,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
单招,专科什么的,他肯定不会去上,在高中混三年,再到大学混四年,除非他脑子有坑才会这么浪费时间。
虽说班主任一直说还有两年,未来冲冲还可以,但他现在的心思已经彻底不在学习上,从家里生了变故,搬来这个小地方之后,什么都不愿意想不愿意做了,也没期望和志向。不对,赚钱还是要的。
这条湖就在公路下面,河中间有一座桥,傍晚会有很多大爷打着蒲扇在没有草的岸边闲聊,穿着白色的背心,端着一杯黄茶。
刚才叶湎经过那边,看到地上用粉笔画的很多象棋盘。
那些象棋盘画得比买来的不差在哪儿。
纵横交错的笔画,严谨的像是对照尺子画出来的,叶湎曾见过,这只是大爷随手画出来的,他想到了他的数学老师,无论画几何或者线条也能这么标准。
这个小城,生活作息缓慢,人和人的交往也因此变得密切,每个人都特别有意思。
像修车的王师傅,竟然还能做鞋,黏橡胶,修锅盖粘圈。
还有炸爆米花,炒米那些,要不是打听过王师傅家里只有这一个人,他会以为王师傅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
中午,这块地方没什么人,大爷们只会黄昏出来,叶湎在这里散心也安静,不会被拉着问东问西,再叫他干这干那。一道突如其来的巨响打破了这份宁静,听见桥上车子”嘀嘀“的响个不停,后绝尘而去。
有一个人从桥上跳了下来?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是看到了一个黑影,接着就落在了水里,只是速度太快,没怎么看清。
听见了“噗通“一声。
想不开?自杀?下河洗澡不应该在这儿,那桥挺高的,桥下边的水特挺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