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微,我回来了。”门廊上响起钥匙落到台面的声音,空荡荡的客厅里还留着早上被扯出一根的联排吸管。
岳泽磊在屋内各处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往日里自言自语干事的阿飘老婆。他疲倦地揉了揉额角,又拿起钥匙串,转身出门。
星英小学的教学楼前人迹寥寥,只剩几个还未等到父母的孩子,正在老师的带领下玩踢毽子游戏。岳泽磊匆匆赶到,正传递鸡毛毽的小男孩眼睛一亮,大声喊:“爸爸!”
岳泽磊抱着他亲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说了多少次,不要叫爸爸,叫表舅。”
小哭包的眼里含着两泡泪,“爸爸,爸爸,我妈和后爸对我一点都不好,他们就喜欢齐冬,不喜欢夏夏,我想跟你回家。”
岳泽磊皱眉训斥:“不许哭,那是你亲爸,不是后爸。”
小哭包嘴角耷拉,委屈地止住哭声:“好,我不哭。那……那你让防微来接我回家,我要防微!”
“防微……”岳泽磊喉咙发干,目光挪向一旁着急絮叨的何防微。
何防微常常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已不为人所见,正低头劝道:“夏夏,怎么跟爸爸吵架了?咱们回家再说行吗?泽磊,先带夏夏回家吧,他都哭成这样了……”
“夏夏!”踩着坡跟鞋的女人从校门口狂奔进来,一把抓住齐夏的胳膊,将孩子带到自己怀里搂住,畏惧地看向岳泽磊,“泽磊哥……你、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以后早点来接孩子放学。”岳泽磊起身,伸出左手在何防微面前晃了晃,“老婆回神,走了。”
岳夏疑惑:“妈妈,爸在跟谁说话?”
孙泽淼脸色苍白,搂住儿子,低声道:“没有谁,宝宝,没有谁……你表舅不正常,别去惹他,别和他说话,懂吗?妈妈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小学老师看着岳泽磊孤单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岳先生以前看着挺正常,走在哪儿不是惹眼的英挺帅哥一枚?怎么这癔症就是不见好呢?
何防微跟着岳泽磊上了SUV,又恢复到平时的呆滞状态,嘴唇微动,似是在说话,却又听不见声音。岳泽磊也不以为意:“老婆,春节咱们去清门山露营。上次在高原上,你不是被风声扰得睡不着么?我买了一顶新帐篷,抗风和隔音效果一流。”
“老婆?防微?给个反应。”岳泽磊又伸出左手在他眼前轻晃,何防微回神,恍恍惚惚,“露营?好啊……”
岳泽磊一指自己的脸,“亲个,奖励老公。”
何防微凑过去,嘴唇在岳泽磊脸上一碰。沁凉的感觉丝丝入骨,只有寒意,带不来丝毫真实的触感。亲完,何防微短暂集中的意识再度消散,瞳孔扩散,继续沉浸在自我世界里。
除夕,万家灯火连成一片。岳泽磊和何防微却在黑灯瞎火的山中,对月饮酒。空中飘着的酒杯是何防微的,酒杯倾倒之时全进了地里,岳泽磊拨通母亲的电话,简短地拜了个年。
母亲踌躇道:“泽磊,你叔叔前些日子介绍了一位德国的医生……”
岳泽磊很配合:“可以,如果你们想让我检查的话。”
母亲有些无措:“儿子,你得把病症展露给医生……”
“妈,我能自如地控制它,就证明这不是病,不是么?我说给你们听,也只是因为信任你们。事实上,抛开这件事,我还是和以前的我一样。”
“可是……”母亲听上去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