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状,便知道她不会怪罪元君舒了。
皇帝首先想到的,是母后今日生日,断不能让她老人家生气,却没有想到元君舒身上的这件衣衫,其实藏着老肃王的心思。
太后已经了然,而皇帝是不明实情的。
“既这么着,朕也讨个彩头,替母后赐君舒个恩典如何?”皇帝耐着性子向太后笑道。
太后丢给他一颗白眼,嗔道:“哀家的生日,做什么要皇帝去恩赏?”
皇帝初闻一怔,继而展颜而笑。
这就意味着,母后的心情好起来了。
他于是像模像样地向太后拱了拱手:“那么朕便替君舒多谢母后的恩赏了!”
皇帝这般,其实很有些戏彩娱亲的意味。
哄得太后心情大好,可元君舒却不禁绷紧了神经——
陛下替她多谢太后的恩赏。这听在旁人的耳中,该是何等的反应?
元君舒再一次有了,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她再拜道:“陛下贵为天子,臣不敢僭越。”
臣不敢让陛下为臣向太后求赏。
皇帝倒是不以为意,含笑看着她,道:“都是宗室亲眷,肃王叔几十年为国事操劳,劳苦功高,君舒也不必与朕见外。”
元君舒闻言,态度愈发恭谨。
太后冷眼瞧着元君舒的动作仪态,暗暗点头,心道这孩子持心倒正,也不曾乱了规矩,是个好孩子。只是……
她的眸光扫过元君舒身上的丹橘色,怎么看怎么觉得心碍。
“你起来说话吧!”太后向元君舒道。
元君舒应了一声“是”,方恭谨地站起身来。
她就立在那里,韶华年岁,身形高挑,样貌清丽之中,颇有几分熠熠英气。
太后的心跳,骤然急了两拍——
老肃王的正妃长什么模样,太后是有印象的。虽然彼时很有些膈应得慌,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淡而又淡。
而今,当她看到元君舒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心中突生恍惚,一时间,她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镜中,那个年轻的自己。
太后的一颗心,不由得和软了许多,与元君舒说话的语气也颇柔和了些:“那么君舒便说说,想要什么恩赏?”
正题来了!
元君舒心头骤然一阵紧张,紧接着便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清朗的声音,回响在殿中:“臣请太后许臣之幼妹元望舒入宗学习学。请太后恩准!”
太后浑没想到她想要的恩赏竟是这个,淡笑道:“望舒今年有十一二岁了吧?”
“是。牢太后挂心,今年刚好十一岁。”元君舒道。
太后点点头:“十一岁,也该是入宗学,好好读书的年纪了。”
说罢,她笑看宁王元承宣:“承宣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在宗学中读书了吧?”
元承宣见太后看向自己,哈哈一笑:“太后您别笑话臣,臣能认真读过几本书?连陛下的小拇指头都及不上呢!”
太后被他逗得笑了,转向一旁的皇帝:“那哀家便替皇帝准了君舒的请求了?”
皇帝乐得哄太后高兴,忙含笑应道:“母后准下,便是极好的。”
元君舒的一颗心这才算放回了肚中,接着便高兴起来:若是阿念听到她最想去的宗学成行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她忙毕恭毕敬地向太后和皇帝谢恩。
不提防,此时皇帝却开口道:“朕记得,望舒之前一直在江南外祖家居住?”
“是,”元君舒答道,“前两日刚回到府中。”
皇帝挑了挑眉梢,已经听出了她不愿多言其中细节的弦外之音。
皇帝也无意难为她,只微微一笑道:“江南是个好地方啊!”
言语之间,颇有些向往感怀意味。
这回,换做太后挑眉梢了。
而元君舒,也从皇帝和太后的表现中,察觉到了些什么——
江南,还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