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扯住了手臂的一刹那, 元君舒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难道, 她被人发现了吗?
这个人是谁?
一时间, 元君舒的脑子是木的,身体也因为醉后的虚软而突然间用不上力气, 硬是被那只手掌的主人, 扯入了旁边的假山山洞中。
这绿幛子旁边竟然还隐着一座假山?
元君舒僵麻的脑袋里倏忽划过这个念头。
瞬间不得不承认, 扯走她的这个人, 对这一片的地形, 比她这个误入者熟悉得多了。
紧接着, 元君舒便在心里暗啐起自己来:这都什么当口儿了,还有闲工夫想这些?
难道, 此刻, 她最该担心的,不是被人发现了行踪吗?
可不知为什么,在被扯住的那一瞬间,元君舒的心里竟没有那种危险陡然降临的恐惧感。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问题的答案很快便被揭晓——
元君舒被捂着嘴,后背抵在假山石壁上, 圆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周乐诗。
淡淡的香气, 从周乐诗覆在元君舒嘴上的素色手掌上,飘了开来,漾荡于元君舒的鼻端。
或许, 正是因为潜意识里感知到了扯住自己的人是周乐诗, 所以, 才并没觉得恐惧和危险吧?
元君舒心想。
她朝着周乐诗眨了眨眼。
周乐诗会意,遂抽回了捂着她嘴的手掌。
抽回的当儿,手指不禁向掌心中缩了缩——
元君舒刚刚饮了许多酒,呼出的气都是热烫的。
周乐诗担心地再扫了一眼元君舒不大正常的脸色,微微蹙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元君舒心里还挂念着那边可能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那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
元君舒莫名地脸上一热,她恍然意识到:那边绿幛子里是两个女子,这边假山石洞里她和周乐诗不也是……两个女子?
这联想真是莫名其妙极了!
那两个人如何如何,与她和周乐诗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这个诡谲的念头一起,元君舒僵麻的身体仿佛突然间活泛起来了似的,身躯就是一抖。
她这么一抖,也仿佛惊醒了梦中人。
周乐诗蓦地意识到,自己还用力扯着元君舒的手臂。
秀致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周乐诗像是被明火烫着了似的,猛然甩开了元君舒的手臂,似在逃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倒是害得元君舒一愣,浑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甩开元君舒手臂的当儿,周乐诗便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她忙垂下眸,指尖儿微探,想为自己的莽撞粗鲁行为弥补些什么,却又意识到如此太过刻意,遂强自收回了指尖儿。
也就是在她垂眸,元君舒的袖口滑落下手腕的眨眼间的空隙,元君舒腕上的一抹朱红色跳入周乐诗的眼帘,让她难以移开眼去。
观那位置,应该是手镯之类的饰物;而那颜色,确是朱红色无疑,且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周乐诗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此时,元君舒的衣袖已经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的手腕,再看不到那抹朱红色。
周乐诗抿了抿唇,情知这里绝非说话的所在。
“随我来!”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向元君舒道。
元君舒被她猝然甩开手臂甩得莫名,也知道此处不是安全所在,于是点了点头,随在周乐诗的身后,轻着脚步快速离开。
其实,元君舒的心里,着实有些疑问,想弄明白。
“快些个!”周乐诗回头见元君舒面带思索,蹙眉催道。
元君舒闻言,挑了挑眉梢。
她们的脚步不慢,这一路上也没碰到任何人,元君舒自问也算是个小心谨慎的,却也没达到周乐诗这般噤若寒蝉的程度。
这人平素过的,该是怎样谨小慎微的日子啊!
元君舒心道。
这一想法,让她心里头着实不大舒服,脚下却随着周乐诗加快了步子。
元君舒没有想到,周乐诗引着她,竟是带她去了长春宫。
仰脸看着头顶上长春宫的匾额,元君舒还有一丝的恍惚。
是了!
周乐诗入京待选秀女,必定是中了选,成为了皇帝的妃嫔,便居住在这长春宫中。
元君舒暗怪自己醉晕了头,竟没去想,周乐诗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禁宫之中。
她两个多月不曾迈出肃王府的大门,还真有那么点儿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