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我今日也过生日,众位叔伯前辈便多赐了我几杯。”元君舒谨慎地答道。
她今日也过生日,又被宗室贵戚们灌了许多杯酒的事儿,韦臻回府之后自会听父兄提及,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元君舒小心地避开了太后和皇帝的话头儿,便是防着韦臻的妒忌之心。
韦臻这个人,执迷得自以为是,加之韦家的势头如日中天,恐怕在她的心里,这座后宫,她都有份儿。元君舒不想平白给自己惹来韦臻的敌视和麻烦。
韦臻听了她自谦的话,果然眼角绽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便也投桃报李地热起心肠来:“既与那带路的小内监走岔了,便让春华带你去前面吧!这宫中的路,我们熟得很。”
韦臻说着,唤随在她身后的侍女春华,让给元君舒带路。
元君舒听得那句“我们熟得很”,便觉刺心——
这大魏还是元氏的大魏呢!
什么时候轮到姓韦的“熟得很”了?
她心生抵触,面上仍平静谢过韦臻的好意,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该如何走了,不敢劳烦。
韦臻也不过客套一下,心里其实并没把元君舒如何放在眼里。
元君舒如此说,她便乐得顺水推舟。
眼瞧着元君舒高挑的身影转过一带水榭,拐过去便消失不见了,韦臻仍站在原地未动。
她的目光又落回之前惠蓉离开时闪过的那丛花树,若有所思。
“方才离开那人,你可看清了?”韦臻问身后的春华。
春华摇摇头:“奴婢只隐约看到了衣角和绣鞋……像是禁中宫女的穿着。”
“是嘛……”韦臻幽幽道。
“去查查,那人是谁,是哪个宫的。”她吩咐春华道。
元君舒返回乾明殿的时候,太后已经推称凤体疲倦回寿康宫歇息去了。
皇帝还在接受众人的敬酒。
元君舒从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皇帝关切地问她觉得如何。
元君舒忙说无妨。
想必皇帝早已经看出来她不胜酒力,之前是借口醒酒去了,倒也不必隐瞒。
因着与皇帝一来一往的对话,元君舒恍然发现皇帝坐在上面,似乎很有些空旷寂寥的意思。
并不是全因为太后和她贴身侍奉的嬷嬷的离去,还因为皇帝的身边怎么像是……少了个人?
唐喜呢?
平日里,他可是寸步不离陛下身边侍奉的啊!
元君舒回想一番,意识到自寿宴开席的时候起,她便没见着唐喜的身影。
难道,她被禁足于府中的这两个多月,宫中的内廷大总管,也出了事不成?
寿宴毕,众人恭送皇帝先走。
待皇帝走后,按照规矩,当是辈分高、权位重的宗室先行,元惟德心里面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竟大大咧咧地就要抢在宁王之前离开。
“阿德!”元君舒猝然出声,喝止他。
这一声,也让元惟德惊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也是幼承庭训的,规矩礼仪也是知道的,遂立在远处没动弹,一腔怒火更是烧向了元君舒。
“装什么象!不就是多得了陛下的几杯酒嘛!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元惟德鄙夷的话语清晰入耳,让元君舒登时涨红了脸。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又没有喧闹,被几位离得近的宗亲听了去,纷纷投来目光,却也转瞬间飘走了眼神。
肃王府长房被二房和三房骑在头上欺负,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不过正所谓“打人不打脸”,尤其今日元君舒在太后和皇帝面前大出风头,这肃王府的热闹,不看也罢。
“大哥!你说什么呢!”元惟信也听到了元惟德的话,一张俊脸也涨得通红。
他倒不是如元君舒那般被气的,而是被羞的——
说到底,大哥失了礼数在先,已是错,君舒姐姐阻止他,并没有错,还是替肃王府挽回了脸面。可大哥对君舒姐姐竟是这种态度,被别人看了,还不得认定肃王府的年轻一辈,没有规矩?
元惟信的脸上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