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皇帝的赐物,按照规矩,不是该被供奉起来的吗?
至少也该存放在祖祠中,以示让先辈的在天之灵看看齐家如今仍承圣恩的意思。
而将其时时带在身边,又似倍加爱惜的样子,该如何解释呢?
元君舒心里正泛着嘀咕,已经有人将火引到了她的身上。
“老夫人说的有道理,三小姐确实还小,不过——”仍是之前那嗓音尖细的女子。
她说着,目光瞄到了元君舒的脸上,笑得意味深长:“咱们的君舒姑娘,年纪可是不小了!老夫人是有大福寿的,何不替君舒姑娘作个媒呢?”
元君舒听她居然把自己带进去了,顿觉心里腾起一股火气:这人是故意的!提齐玉的婚事只是个由头,她真正要算计的,是自己!
这女人是谁家的?!
元君舒直视着那个尖细声音的女人,竟是个面生的。
那女人全没料到元君舒被当众提了终身之事,还能这般直通通地盯视自己,女孩子家在这种时候,害羞什么的,不才是正常的反应吗?
因为元君舒出乎她意料的反应,她很有些措手不及,只能梗直了脖子,与元君舒对视。
一时间,竟透出些尴尬的气氛来。
元君舒盯了她几息,便看出来她是个不顶用的,嘴角微微勾起,划过了一个透着轻蔑的笑。
那女子察觉到了元君舒的轻蔑之意,脸色涨红,方要开口再与她计较。
元君舒却已经转走了目光,懒得搭理她了。
那女子更是被气歪了鼻子。
只听旁边一道温润的女声响起:“汤夫人此言差矣!依我看,君舒姑娘的终身,不是你我能做主的……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元君舒听这人是向着自己说话的,那声音更添好感,不由得看过去,竟觉面熟。
“安国公世子夫人说的很是,”章国公太夫人接口,仍是眉目慈祥,道,“君舒姑娘的终身,合该由陛下、由太后、由肃王爷做主。”
这个开口替元君舒解围的女子,正是安国公世子顾仲文的夫人封氏。
而之前那个被称作“汤夫人”的,先是被封氏,接着又被章国公太夫人当众打脸,登时很是挂不住了,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了。
元君舒于是一句话未说,便有两位大有来头的替她出头,令在场的诸贵妇暗自心惊——
肃王府长房何时这般吃得开了?
须知,安国公顾书言可是朝中新贵,极得皇帝信重的。
就算章国公太夫人出于东道之礼帮了元君舒,那位安国公世子夫人突然出头,是否有着什么深意呢?
所有贵妇的目光,都不禁在元君舒的身上多留意了几眼,心里无不忖着,回去可要将这件事告知自家的当家人。
元君舒默默将众人的目光存在了心里。
同时,她更记住了章国公太夫人,尤其是安国公世子夫人的相帮之德。
至于那个“汤夫人”……
呵呵,有恩必偿,有仇必报,元君舒当然记在心间了。
这些都是寿诞那日的小小插曲。
而最让元君舒记忆深刻的,便是那日听到的那几支琴曲。
身为宗室子弟,元君舒自幼时起,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她的兴趣不在那里,也只将那些当做陶冶性情的风雅之事。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琴曲的鉴赏能力。
当那铮然的琴音在薄幕后面响起的时候,元君舒的所有思绪都瞬间停住,全副心神都被吸引了去。
她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这般的琴音与技艺。
当她悄然四顾的时候,发现惊叹者并不止她一人。连素日里只爱舞刀弄枪、高谈阔论兵事的齐玉,都被琴音所吸引,失神般地张圆了眼睛。
而在所有人当中,反应最出乎元君舒意料的,便是章国公太夫人——
元君舒竟是在她的眼角处,看到了泪痕。
真是奇怪!
元君舒心中感慨。
她的目光,不由得飘到了那幅薄幕之上。
隔着一层薄幕,元君舒能够看到那后面端坐抚琴的,看身形应该是一名女子。
元君舒不禁更好奇起来: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奏出这样的琴音?没有个几十年的功力,恐怕,做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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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章国公太夫人,就是齐映月的亲娘。所以,这串道珠曾经属于谁,能想象得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