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势力厮打在了一处。
元璞那边显然是下了狠手的, 就连诚叔这样的府中的老人, 都挨了几记老拳, 鼻孔被打得流血不止。
薛大和乔三死死地护卫住元君舒,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曹虎则已经与元琢斗在了一处。
元璞躲在最后面,隔着雨幕旁观着眼前的情形,心越发地沉了下去。
他自认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府中的情形,老头子卧病不起,保不定什么时候就归西了。
而在这样的风雨黑天里,有风声雨声遮掩着,外人无从得知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若不趁机了结了元君舒一伙, 将“害主”的罪名扣在曹虎的头上,一旦让元君舒得了缓, 那么他们谁也别想好。
皇帝现在多么重用元君舒, 元璞不是不知道。
而且……
元璞的视线被黑夜和雨帘当着,不得不用力地张大,才能看清远处与他针锋相对的元君舒。
这丫头……
元璞的心头震动——
这丫头怎么像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按理, 她已经知道她爹已经死了, 怎还会这般平静?
元璞忽的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来:那小丫头呢?元望舒那小丫头呢?
难道不该在这院子里吗?
怎么不见?
莫非……莫非是……通风报信儿去了?
或许是风太劲雨太冷, 元璞突然觉得特别地冷, 寒气彻骨, 让他禁不住地哆嗦起来。
元君舒就在这时森然开口了:“二叔想杀人灭口吗?”
清朗而冷冽的声音, 穿过哗啦啦的雨幕, 穿过交错撕扭的人丛, 传入元璞的耳中。
而元璞, 似乎只听到了两个字——杀了!
元璞于是不仅觉得冷,还有一种与惊恐有关的感觉涌上了来。
他的预感并非毫无根据——
元君舒的话音甫落,元璞陡然听到了来自他身后的不同寻常的响动。
不是雨声,不是风声,是极齐整的……很多人的靴子同时踏在地面上掀起了轰隆声音。
元璞的脸色惨白起来,雨水砸在上面,更衬得毫无血色。
不会少于……百人的靴子。
而且是……军靴!
霎时间,元璞终于明白:他调动不来的肃王府的府兵,都去了那里。
他们,都来了!
他们,都来找他的麻烦了!
顶盔掼甲的肃王府百余名府兵,冲进了长房的院中,将相冲突的两方势力都围在了核心。
随着一声整齐的、令人心颤的“喝!”,百余名府兵长。枪横摆,围定了众人。
此时,在场众人就算是想要逃离,都是不可能的了。
那长。枪前端泛着锐利寒光的枪尖,可不是摆设……每个人的心里头划过了这个寒沁沁的念头。
要知道,肃王府的府兵,多是经历过真正的沙场生死的,身上的沙场血气一旦散发出来,远不是这些在肃王府中作威作福惯了的恶仆们能够比得了的。
别说众恶仆,就是元璞,也在被合围之列。
他被众府兵身上的杀气震慑,脑中一时间也是纷乱如麻。
而一向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元琢,也不觉停了手,逆着扑面而来的雨水,心里暗自掂对着有多大的把握能冲出包围圈去。
元君舒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盯着众府兵冲来的方向——
就在她紧盯的所在,横枪而立的几名府兵突然向两边撤开去,让出了中间的一条通路。
一个健劲的身影盯着风雨走近了来。
当看清来者的时候,元璞和元君舒的心头皆是一震。
韩闯仍是面色冷冽肃然。
与平素见到的时候所不同的,此刻腰佩利刃的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无形的煞气——
比那百余名府兵还要血腥的煞气。
元璞的喉间滚了滚,暗暗攥紧了拳头。
韩闯是老头子最亲近、最信任的护卫,他此时带着府兵,元璞调动不了的府兵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元璞怎么会不明白?
但,他岂能束手就擒?
便是赌,也要赌上一把。
元璞拔了拔脊背,大声道:“韩闯!你来得正好!快拿下这个贼人!就是他……”
元璞的话尚未说完,韩闯便不由他继续说下去了:“二爷!三爷!大小姐!黑灯瞎火的,您几位这是在这儿做什么呢?”
韩闯边说着,边先后朝着元璞、元琢和元君舒抱了抱拳。
礼数做得极满。
元璞被他抢白,心中就知不妙。
元璞已经构想到,韩闯下一步就要命众府兵速速拿下他与元琢,以及诸随从了。
岂料,韩闯竟是说出了这番话来,礼数还极周到。
莫非,韩闯此行,竟是来拉架的?
元璞溜达到嘴边的“恶人先告状”,便被他咽了回去。
毕竟,老头子还活着。
毕竟,老头子还是向着自己和阿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