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凌飞宇似乎也是早就知道的样子……
“君舒,”皇帝向元君舒道,“朕还会拨几名内廷侍卫在你府中,供你差遣。以后,包括凌卿在内,他们便只是你府中之人,他们便一应用度,也要由你来负担。”
这话说的更让元君舒紧张——
皇帝派几个人在她身边,这是看重她,保护她的意思,莫说是只是一应用度的费用,就是让她再多掏几倍的银子她也掏得起。
关键是……他们只是她身边的护卫!
那岂不是……凌飞宇和那些侍卫的仕途路就这么被断了?
“陛下!”元君舒慌忙道,“臣以为此事不妥!”
见皇帝挑眉看着她,元君舒硬着头皮续道:“陛下对臣的疼爱,臣铭感五内……但凌大人他们,都是有官职的朝廷命官,凌大人更是凭着武科一步一步走上来的,着实不容易。臣不能因为自己,就断了他们将来的前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含笑听完了元君舒的话,微微一笑:“君舒既然明白这一点,就更该收下他们。”
“这……”元君舒不解。
“将来,你给他们一个更好的前程,才算不辜负了朕今日对你的疼爱,以及他们追随你的忠心!”皇帝道。
元君舒愕住,半晌缓不过神来。
皇帝所说的,她似是明白了,却又像是不十分的明白。
隐隐约约地,她仿佛抓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然而那线索却如草蛇灰线,或许她还需要再经些事、再对世事多些洞察,才是准确地捕捉到它们的具体痕迹。
元君舒就这样半是疑惑半是忐忑地离了禁宫。
直到那黑黢黢的宫墙,成了她身后之物,东方已经有一丝属于朝阳的光亮透了上来,元君舒的脑袋里仍转来转去着见驾时候的种种情状。
尤其是,她临离开前,皇帝对她说的那句话:“君舒,今日起,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做你该做的事!记得朕的话!”
元君舒自然回答“是”,但皇帝的话无疑在她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时间,她想到了今夜的种种异状:皇帝深夜未睡,皇帝在距离凤仪宫最近的交泰殿见她,皇帝脸上的疲惫和极力遮掩的哀伤……还有唐喜的惊惶失措……
这些无不昭示着,当元君舒在肃王府中遭逢变故的时候,这座偌大的禁宫之内,也必定发生着不得了的大事。
元君舒踏上回府的路的时候,东方已现熹微的辉芒。
现在,她肃王嗣的身份,虽然尚未公布,但已经得到了皇帝的认可,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皇帝说会封她为大魏第一个女王爷,亦说眼下也只能暂封她为郡王。
郡王还是亲王,元君舒并不在意。
她知道,眼下的自己,便是只是做一个郡王,也将是一副沉重的担子。
她必得挑起来,并且举重若轻,并且接下来辅佐皇帝,不仅得到皇帝的怜悯疼爱,更要得到皇帝的信任,成为皇帝眼中“能办事”的那个。
唯有那样,她和妹妹才能安然地活下去。
这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就是不止活下去,还要活得好,直至实现自己胸中的抱负……
眼下,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元君舒对自己说。
她满腔的希冀,想要有使不完的力气,能够成就抱负,但她的身体,的的确确是太累了。
身心俱疲的累。
或许,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地睡上一觉。
睡醒之后,她就会有使不完的力气,来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她还年轻,不是吗?
身体的疲累,是本能的反应,根本不会管元君舒内心里怎样想。
本能地,元君舒只想快点儿、再快点儿回到自己在肃王府长房的卧房内,扑到那张暖和又舒适的床榻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脑子里昏沉沉地一阵晕眩,元君舒的身体猛向前抢了两步。
跟在她紧后侧、已经换了一身便装的凌飞宇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元君舒的衣袖,元君舒才不至于以头抢地。
“多谢。”元君舒朝凌飞宇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凌飞宇皱了皱眉,想说“元大人你太累了,该好生休息一下”,冷不防耳边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凌乱得很,凌飞宇紧张地扭头,见从肃王府的方向跑来了几个黑影。
为首的,是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子,看着颇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元君舒的其他随从,此刻也看清了来人,最前面的正是诚叔。
诚叔只一眼便看到了元君舒,踉跄地扑了过来。
元君舒看到他突然出现,又神色不善地冲了过来,一颗心就沉了下去。
诚叔这样子,不祥得很……
而诚叔蓦地双膝着地顿首的动作,让元君舒脑中的晕眩之感更甚——
这架势,怎么都像是报……丧……
“祖、祖父他……”元君舒语声颤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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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的身体快撑到了极限。
皇帝在为小元建班底儿,我也在为小元建班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