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闯其实是在替凌飞羽解释,元君舒又怎么会不明白元琢的厉害,以及他们二人替自己着想的良苦用心?
她点了点头,表示了然,又问道:“两位没受伤吧?”
“殿下放心,没有。”二人回道。
他们这般说着,余光仍不离元璞和元琢,恐怕他们突生异变,伤了元君舒。
元君舒走向元璞,站在他的面前,以居高临下之姿盯着他。
元璞的意识是清醒的,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被带回到元君舒的面前,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他的双目充血,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元君舒。
浑身的尘土,脸膛上都是草沫黑灰,更衬得他的眼神,仿佛垂死挣扎的饿狼。
那双眼睛里,有恨意,更多的,是恐惧。
元君舒手一扬,扯走了元璞嘴里的碎麻布。
元璞的嘴里蓦地得了自由,竟一时间怔呆住了,原本一肚子的咒骂,居然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说不出口。
元君舒鄙夷地笑了:“你当初谋划那件事的时候,不曾想到如今的结局吧?”
元璞血红色的眼珠转了转,似在琢磨着她说的“那件事”是哪件事。
元君舒忽的冷笑:“做过的坏事太多了吧?自己都不记得哪一桩了?”
“你——”元璞的声音撕裂般。
“不过,没关系,”元君舒截断他的话头儿,“到了地狱里,你有的是时间交代你干过的坏事!”
元璞闻言,喉咙使劲儿地滚了滚,不敢相信似的圆瞪了眼睛。
“猜猜到时候,阎王会打发你去哪一层地狱?”元君舒冷飕飕的声音,听在元璞的耳中,如地狱里招魂的鬼号。
“你敢……你敢杀我!”元璞呼哧护持喘着气。
“杀你?”元君舒呵呵干笑。
“我不是杀你,我是在为父报仇!”元君舒音声陡厉。
“你……你……”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元君舒冷道,“我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元璞咬着牙,脑子飞转,琢磨着怎么能逃出生天。
“不是我动的手!”元璞突然抓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是他!是他对你父亲下的手!”
元璞惊恐的眼神,紧紧地锁住半昏迷状态的元琢。
“呵!”元君舒讽刺地笑了。
“事到如今,你还在推卸责任?”元君舒了然道,“你不过是想借着他的手,一箭双雕!以后,这王府,就是你的天下了!”
她对上元璞惊悸的双眼:“他是个傻子,我可不是!”
元璞的脑中,瞬间空白一片。
“安心上路吧!我成全你!让你的好兄弟,也陪着你!”元君舒幽幽道。
元璞被她眼中的寒意,激得如坠寒渊。
他忽的想到了什么,慌不择路道:“你放过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江南的事,绍州的事……还有你外祖曹家……我什么都告诉你!只要你放了我!”
“是吗?”元君舒眉峰挑了挑。
她眯眸看着他:“可我不感兴趣。”
元璞脑中轰然,喃喃着:“不会!不会的……你怎么会不感兴趣……不会……”
元君舒已经不想和他废话下去了,她自袖中取出一只幽蓝色的瓷瓶,在手中把玩着。
“绝命丹……只要一粒,你就可以去见我父亲了。”元君舒朝元璞勾唇笑着。
元璞实在觉得,她的那个笑,简直比那夺命的丹丸还要可怖。
“你不能杀我!不能!你杀了我,所有人都知道你知道做了什么!你还想……你还想服众……”
“那又如何?”元君舒睥睨道。
元璞哑然。
元君舒哼笑一声,似在自嘲:“我父亲被你们坑害了几十年,我们姐妹两个被你们害了多少次,父亲去得那样痛苦,你却一下就能死了,我还要留着你的儿子们……你还真是,捡了大便宜啊!”
元璞闻言,呆了一瞬,突然哈哈狂笑起来。
偌大的令堂内外,回荡的都是他如疯癫般的狂笑声:“你原来是傻子!哈哈哈!”
“迟早!迟早我的儿子,会给我报仇!”他恶毒地诅咒,“你会比你那蠢爹,死得更惨!”
那癫狂的诅咒,震响在元君舒的耳边,陡然牵动了她的心肠。
霎时间,父亲故去时候可能的惨状,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偏偏,她连那惨状,都做不到亲眼,去看上一看。
喉间蓦地涌上一股子腥甜气息,一口鲜血翻涌上来。
元君舒猛地一咬牙,生生将那口血咽了下去。
她的唇角挑起一个无所谓的弧度,好像此刻钻心刻骨的疼痛,根本就不是来自她的身体。
“报仇吗?”她寒凉的眸子,盯着元璞,“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耐!”
一缕来不得吞下的血线,沿着唇角溢出,使得她的唇色,仿佛黄泉之畔的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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