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九那祸事精住在你府上, 那起子人万一摸上门去, 伤了你呢?”元君舒紧张道。
听到任九被元君舒称作“祸事精”, 周乐诗不禁觉得好笑。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能任由旁人伤了去?”周乐诗不以为然道。
元君舒更加地不以为然:“焉知那些人不是亡命之徒?焉知那些人谋划的,不是造反谋逆的事?”
说到“造反谋逆”,元君舒的脸色肃然起来。
“那你说如何才安全?”周乐诗好脾气地看着元君舒。
因为刚喝下的药汤中有安神的成分,这会儿元君舒已经泛上困意来,但她听了周乐诗的话,双眼中晶亮地有了期待:“你住到我家来!就安全了!”
周乐诗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主意来,居然说的是这个……
“住到你家?”周乐诗斜她。
“嗯!住到我家!”元君舒使劲儿点头。
“以何身份住到你家?幕僚?侍女?还是什么?”周乐诗问道。
元君舒登时被她问住了。
心念一动, 元君舒小心地瞄着周乐诗的脸色,大胆地探问道:“王妃的身份, 不好吗?”
又来!
周乐诗横了元君舒一眼, 身体接着就往外挪了两寸,像是生怕元君舒立刻就当她是王妃似的。
“不好吗?”元君舒谨慎的小眼神瞄着周乐诗。
周乐诗的心意,其实元君舒并不知晓, 在她的心里, 周乐诗还是那个极力拒绝她的周乐诗, 眼下善待她, 也不过是看她“可怜”。
元君舒也并没想就此和周乐诗如何如何, 只是一旦对这个人动了情, 总是不自觉地想要赢得这个人的心。
“殿下觉得好吗?”周乐诗反问道。
倒把元君舒给问得无言以对了。
眼下府中丧事未毕, 元璞和元琢的事尚未了断清楚, 王氏母子元君舒也不会允许他们今后继续住在府上……
府中的一切都等着元君舒去处置, 而且这些悬而未决的事中,不免夹杂着难以预料的危险。就算她想让周乐诗到她的府上小住,也不能是现在。
娶王妃什么的奢望,眼下更是不敢想,周乐诗绝不会答应是其一,元君舒自己还在孝中呢!
周乐诗见元君舒面现纠结神色,心里便软了。
“殿下放心,这点子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周乐诗安慰道。
“那你就别让任九住在你家!”元君舒蹙眉道,“谁知道她会招惹来什么人?”
周乐诗挑眉,心道你不让任九住在我家,其实更多的是醋了吧?
想到元君舒为自己醋了,周乐诗心里还是很有些甜意的。
“任九的事,我自有分寸,殿下放心,”周乐诗道,“倒是殿下你的身体,要好好地将养啊!不然怎么撑得起这偌大的王府呢?”
“你说的对。”元君舒入了心地点点头。
我得好好将养了身体,何止要撑起王府,还要撑起你我的将来呢!
元君舒现下还不大敢把这些话都说给周乐诗听,只敢小心地偶尔透露出一些来,她怕激出周乐诗的反感,使得周乐诗与自己疏远生分了。
巨变之后就看到心爱之人,还被心爱之人这般温柔体贴地照顾,无论这个人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元君舒都觉得很满足。
元君舒很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殿下困了吧?”周乐诗柔声道。
“还好。”元君舒不甘心道。
她现在不想睡觉,睡了觉就不能和周乐诗说话了。
周乐诗看清了她的心事,微微一笑:“殿下安心睡,病了的人,就该乖乖地多睡觉。”
说着,又安抚元君舒道:“我不走。”
元君舒听了这最后一句话,简直像是得了天大的保证似的。
无边的困意席卷而来,她凭着最后一点意识,攀住了周乐诗的手,攥住了。
半是迷蒙中,元君舒觉得周乐诗反握住了自己的手,好像似乎是这样的……
元君舒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一次,或许是因着心里踏实安稳,她睡得格外安静。
细细溜溜的呼吸声飘入周乐诗的耳中,仿佛丝线一般在皮肤上轻轻扯动,牵起了浅浅的痒意。
周乐诗的一颗心,也被这浅浅的痒意牵动着,泛起了柔软的甜蜜。
确定元君舒睡沉了之后,周乐诗才敢拧正了身体,肆无忌惮地盯着元君舒的脸,目不转睛地凝着看了又看。
这张脸,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周乐诗听到了自己心底深处,幽幽的无声的叹息——
知道自己对元君舒动了心的时候起,这无声的叹息,在她的心里,都不曾停歇过。
她好像,在短短的时间内,把她一辈子的叹息都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