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唤进慧蓉来,吩咐道:“去请任姑娘来,就说我有话说。”
慧蓉领命去了。
很快就折了回来,面带疑惑:“姑娘,任姑娘不在房中。”
周乐诗惊震,很有种不妙的预感。
“快去找!”她疾言道。
慧蓉见她神色有异,也知道事不宜迟,忙快步出去,将府中的几个奴仆都散开来寻找任九。
可是结果,却仍是不见任九的身影。
周乐诗自己则急奔到任九的房间中。
看到屋内的情形,周乐诗就什么都明白了——
任九离开了,而且离开得极其匆忙。
为什么离开?
她一定是偷听去了自己和周乐山的对话,而周乐山口中的那些“残肢”的主人,说不定就是任九手下的弟兄……
“怎么了?妹妹在找谁?”周乐山见阖府都慌慌张张的,不明所以。
“一个人,”周乐诗疲倦道,“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个人?
周乐山仍是不明白。
周乐诗的脑中飞快地转着——
若那些在海堤中被炸死的人,真的就是任九手下的弟兄,任九必然会去绍州寻仇人报仇。
任九是个江湖人,江湖义气第一,莫说是现在就去追她能不能追上,就算是追上了她,难道能阻拦得住她报仇吗?
恐怕只会激得任九更执念于报仇。
那么任九会不会有危险?
周乐诗自问。
不会的。
周乐诗想到了任九所说的她的“身世”。
无论任九口中的她是“废太子遗女”的事是真是假,那些纠缠着她的人眼下都不会害了她的命。那些人为了某种目的,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任九的安全。
任九的身手就不错,能逼得任九躲无可躲的,一定是江湖上的高手。
那个幕后之人,既然有这样的能量,任九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真正该犯愁的是……
周乐诗看向自己的兄长,秀眉蹙起。
“哥哥不要回周家了!”周乐诗果断道,“你从今日起,便住在我这里!等着我的消息!”
“为、为什么啊?”周乐山的脑子转得可没那么快,登时提出了疑问。
“哥哥想活命吗?哥哥不想拖累我吧?”周乐诗板起了脸。
周乐山被她唬得张了张嘴,脑子更觉得钝了。
“哥哥若是想以后我们兄妹都能好生地活着,凡事就都老老实实听我的!”周乐诗道。
周乐山:“……”
老肃王殁后七日,老肃王和元理先后下葬。
元君舒带着元惟德和元惟信兄弟,安葬了老肃王,又护着元理的棺椁,下了葬。
肃王府的丧事,至此算是结束了,阖府皆除了孝服,余下的,就是子孙们依礼守孝。
丧事完结,喜事便临门了。
过了三日,皇帝亲笔题写的“敕封襄阳郡王府”的匾额被挂在了府门正上方,替下了悬在那里几十年的“敕封肃王府”的招牌。
在所有人的眼中,曾经的肃王府,这回是真的改头换面了。
而府中的主人,也不再是那位先帝的亲弟、皇帝的亲叔叔,而变成了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襄阳郡王元君舒。
这段时日里,惯于把握朝廷风向的众臣子们,也渐渐明白过来圣心所想——
抬举元君舒这是不必怀疑的了,那日在老肃王的灵堂前,安国公顾书言和章国公齐洪烈的态度多明显,而他们显然得到了皇帝的认可。
安国公世子得到了皇帝的重用,连齐国公冒天下之大不韪上的请封世子的折子,皇帝都破天荒的准了。
这才叫聪明人啊!
群臣的心里,都在暗自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做了那个聪明人。
据闻,也有那么几位以“正统”自许的老大人写着折子递了上去,极言皇帝不该“违背祖宗法度”,封了女子为王,封了女子为国公世子。
可结果呢?
无不石沉大海,没了音信。
想必是被皇帝压下,答复都懒得答复了吧?
都什么年月了,还用“祖宗法度”来反对陛下的封赏,当女科举和鸾廷司的女官们,都是摆设吗?
青壮年的臣子们,大多觉得这些老大人拎不清。
其实,世道变了,他们何尝不想替自己家中出色的姐妹甥侄什么的,谋得个晋身的出路呢?
因着这些,当得知肃王府的二房从襄阳郡王府搬出去,独立门户的时候,众人也不觉得如何了。
元惟德、元惟信兄弟俩不还在宗学中吗?襄阳郡王殿下只是他们的堂姐,搬出去过日子,很正常啊!
而且,襄阳殿下也没亏待了二房,买下了朱雀大街顶好的一间宅院,给他们住。
此时,世人都是惯于将眼睛盯在尊位者身上的,元君舒正是青云直上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去在意元璞和元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