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考场之前,必定需要挨个喊名验身的。既然在一个组里,“那位”能听不到周乐诗的名字吗?
就算“那位”不知道周乐诗和自己是什么关系,难道会不知道周乐诗就是曾经宫中的周美人,后来还和皇帝和离的那个周美人?
万一,“那位”再因为醋海翻波什么的,忌讳周乐诗曾经的身份,从考场出来之后,再和皇帝撒一通娇,到时候皇帝不是更把周乐诗的名字记得牢牢的?
以皇帝的能耐,想要查到些周乐诗与襄阳郡王府的过往牵连,怎么可能查不到?
这样一来,自己的那位“故人”是哪一个,在皇帝那里不就昭昭然了吗?
元君舒无言扶额,脑壳儿疼。
心里面则在大呼着——怪不得!
怪不得皇帝就算是满肚子的好奇,也放她离去了!
怪不得皇帝连半句不相干的话,都没有问出口!
原来,皇帝早就在心里忖度好了,擎等着“那位”从考场出来,两个人一起“分享考场中的乐呵事儿”呢!
元君舒嘴角狠抽了抽,更加无语地手掌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接着又使劲儿拍了两下。
她都能想象得到,在她离去之后,皇帝是怎么笑眯眯地瞧着她的背影,心里面暗戳戳地想着她“真是个小傻孩儿”的!
虽然说皇帝“暗戳戳”什么的,着实不恭敬,但回想起来皇帝在听到自己想要告辞离去的话头儿的时候的那份笑容可掬的表情,恐怕自己离开之后,他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元君舒突然有些败落感涌上来。
她深深地觉得,自己的火候,还差得远着呢!
要不要之后递个请罪折子,省得牵连了周乐诗呢?
元君舒心里忖着。
反正,不管皇帝会怎么对待她与周乐诗的关系,元君舒都确定自己绝不会和周乐诗生分了,更会尽己所能,护住周乐诗的周全。
元君舒一时间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她坐在车上,缓缓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一会儿她还要面对几位同僚,这是她第一次作为主官为朝廷办事,她不能出半点儿纰漏。
马车辘辘地又前行了几丈,元君舒忽听得车侧紧跟着的随从中,有人低声禀道:“殿下,属下瞧着远处几骑像是卫国公府的……”
卫国公府?
韦家?
元君舒复杂的心绪被这样的一句话扯回到了现实之中。
说话的是凌飞羽,元君舒听得清楚。
凌飞羽曾经是御前侍卫,虽说他在御前的时间不长,但身为大魏军官和在御前供职过的,他怎么可能错认了韦家的人?
“是韦家的哪位?”元君舒在车内问道。
能被凌飞羽认出来的,一定不是卫国公府寻常的仆役管事之属。
元君舒的脑中不禁闪现出韦霖的身影,心底莫名地有一种担忧的感觉。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是……卫国公世子,”凌飞羽道,“而且……”
他的语声突然停顿了,似有什么难言之语。
卫国公世子韦舟扬?
学宫不是兵部公廨,也不是教军场、演武场,他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元君舒心生疑惑。
难道今日来学宫参加女科考试的,还有韦家的女侄晚辈?
不会啊!
参加本届女科考试的人员,都装在元君舒的脑袋里面。她在脑中搜索了一个来回,也没找到一个可能和韦家沾着亲的。
而且,就算是某个女举子真和韦家沾着亲眷关系,又不是韦家的女儿、孙女来参加考试,至于让韦舟扬这个堂堂的国公世子、兵部高官,又是皇帝舅舅的人物,亲至考场?
听凌飞羽的口气,似乎韦舟扬并不是明晃晃地出现在街面上,或也是以某种形式微服,而被凌飞羽敏锐地察觉了。
元君舒于是暗暗记下了这一点。
她更关心的,还有一点,便是凌飞羽的未尽之意。
“而且什么?”元君舒追问道。
她觉得凌飞羽“而且”之后为说出口的话,是很关键的话。
凌飞羽听到她的追问,果真有了两息的迟疑。
但迟疑之后,凌飞羽终于定下心来,如实回禀道:“而且,属下看到,周师弟仿佛……也在那里。”
“也在那里”,便是与韦舟扬站在一处。
而凌飞羽口中的“周师弟”,便是周乐山。
凌飞羽与周乐山都曾师承于蜀中何大侠的门下,两个人是师兄弟的关系,元君舒在多日之前周乐山来寻自己的时候,便知道了。
可是,周乐山怎么和韦家搅在了一起?
元君舒不得其解。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或许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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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还是老的辣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