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超出意料的失控感觉,让周乐诗心里不大舒服。
但这还不是全部。
最让此时的周乐诗难以承受的, 就是来自那些围观者的异样的目光。
虽然从元君舒跳下车拦住她, 到两个人相对而立, 再到周乐诗质问元君舒,并得到元君舒的回答,其实前后不足半刻钟的时间, 可在周乐诗的感觉中,这段时间格外地漫长, 漫长得让她觉得煎熬。
周乐诗深觉她现在最痛快的做法, 就是马上立刻拒绝元君舒的命令和自以为是。
姑姑葬在东山吗?
这种事还用大张旗鼓地在这种地方拦住自己的去路, 告知吗?
周乐诗觉得很是没这个必要。
她再次觉得元君舒飘了, 飘得很有些自以为是了——
就算元君舒真成了她的主君, 私事就是私事,周乐诗自问也没有义务任何事都遵从元君舒的意志。
这个不忿的念头,也只在周乐诗的脑海中打了个一个转儿,周乐诗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元君舒绝非莽撞之人,更不至于得意忘形到这种地步。
元君舒这么做, 是故意的!
故意引来众人的围观,逼迫着周乐诗就范!
因为元君舒了解周乐诗, 知道她脸皮儿薄, 这么一来,周乐诗就不得不答应下来。而既然答应下来, 周乐诗就必定会践约。
想及此, 周乐诗暗自咬牙。
她很想锤元君舒一顿:这人怎么就这么……
一股子泄气的感觉, 涌上周乐诗的心头,她忽的心就软了下去。
对于元君舒,只要不是那件涉及到她的原则的事,周乐诗自问,当真硬不下心肠来。
但硬不下心肠,不代表周乐诗就认可了元君舒这般逼她就范的做法。
谁还没几分小脾气呢?
周乐诗心里默默冷哼一声,瞪了元君舒一眼,扭身便走。
元君舒眉毛一挑,浑没料到她会是这般的反应。
所以,这是应下了?
可是,为什么觉得,自己突然落了下风了呢?
元君舒盯着周乐诗远去的背影,暗自磨牙——
迟早,迟早她会让周乐诗……哼!
翌日。
周乐诗到底还是早早起来,又特特地穿了一件素色罗裙,外罩素色披风,带着惠蓉准备出门了。
她既然答应了元君舒,便定是会去践约。
说起来,元君舒真真儿地把她的脾气琢磨了个通透。
周乐诗抿紧了嘴唇,又有了一巴掌拍在元君舒那张漂亮的脸上的冲动。
周乐诗闭上眼睛,稳了稳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已经回复了之前的淡漠。
至少有一点,周乐诗知道,她是嗔怨不得元君舒的。甚至,她还应该为了这件事,而感念元君舒——
元君舒寻到了周乐诗的姑姑周素的埋骨处。
即使这位姑姑,周乐诗从未谋面,但到底是她血缘上的亲人……还有姑姑和元君舒母亲的那桩事。
如今想来,当真是物伤其类,让周乐诗深觉无限唏嘘。
到姑姑的坟前,上两炷香,也算是尽了子侄的孝义。
周乐诗这般想着,心绪渐渐平复。
同时,有些话,她还要再次同元君舒说清楚,从而让元君舒彻底死了那条心。
周乐诗昨夜便这般想好了,她同时也写好了祈恩外放的折子,只等着从东山回来,便寻机会递上去。
“这么早,妹妹要出门啊?”迎面正遇上了周乐山。
周乐山好奇地打量着周乐诗这一身简素,眼中有差异之色。
“嗯,去拜祭一位前辈。”周乐诗答道,脚下的步子却不曾停下。
眼下是多事之秋,她无意与兄长详详说姑姑的事。
她想着确认姑姑葬在何处之后,将来总有机会带兄长去拜祭一番。
毕竟,姑姑也是兄长的亲姑姑。
周乐山听得纳闷,却也不敢多问。
前儿妹妹刚见了些笑模样儿,昨日琼华宴归来,又脸色不好了。
难道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周乐山摸着微髭的下巴,心里面犯起了嘀咕。
今日是休沐日,此刻时辰尚早,朱雀大街上各高门贵户的大员们,也大多还没有出门。
而因着这附近住的多是达官显贵,也少有行人特意路过。
周乐诗没有乘坐府里她自己的马车,而是带着惠蓉,快步朝着朱雀大街的南头疾行而去。
惠蓉昨日见识了元君舒如何拦住了自家姑娘的去路,知道姑娘今日是要去拜祭她的姑姑。
可姑娘的姑姑,怎么襄阳殿下也认得呢?
那位早已经离开了周家,这么听着,是已经过世了?襄阳殿下还知道葬在何处?
惠蓉心里面有很多的疑问,却都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