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板英挺,围了一腰镶满绿晶石的弟子竖着眉,狷狂的翘起嘴角嘲讽道:“沈清,别以为你家王族就傲慢无礼,目中无人!我答的话岂容你置喙,在我范家仙府前,你们苍启国蝼蚁不如,提鞋都不配!”
吴慕言停足没有靠近,而是静静听他们对话:个个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搞小子们的堂后争架之事。
百年梧桐的婆娑树影下沈清冷笑:“自作多情。五掌教不过向我提问,我作答。若不然……”沈清微微抬起冰目,慢悠悠道,“纵使你答的再蠢,你以为我有闲心理你?”
沈清气人的本事还是一如继往的冷毒。那青年弟子登时被沈清这挑衅的一言一眼气得面目扭曲,刷的拔出了手中剑,冷锋指向沈清哆嗦着,想是从来没有被人这般轻视过。
旁边一弟子铺眉苫眼帮腔道:“放肆!你一介新门弟子,在范喻师兄前竟然如此昌狂!鹤竹峰教出来的弟子就是这样狂妄无礼、目无尊卑?”
其它年轻弟子也碟碟舌道:“范师兄,不必为这等狂傲之人范恼,他算什么东西!”“就是!”“不知斤两!”
山风入林,林中树叶一阵沙沙落雨般清响。沈清被一群人围住,面上无半点惊慌,嘴上冷嘲:“我性情天生如此。反倒是你们有话不在堂上讲,只敢在林中暗地里堵我,这等阴鸷小人之举,是司药阁教出来的作风?我鹤竹风自不能企及。”
“惑人众听,无礼之徒!”范喻长剑一挥,直劈沈清胸口。
沈清轻哼一声,长足轻点,倒着身子后跃一大步,身轻如鸿。
范喻见其避了开来,使出一招山中筑基弟子学习的剑中篇剑决“十方重檐”,十重剑光绵绵密密重重叠叠如浪如波荡向沈清。
沈清亦使出一招风术篇的法术“有风催浪”,只见剑影入风,剑波无影无痕消弥而散。
几招对决,范喻下手越来越重,不停的催动灵力。沈清手中无剑,过了几招也不跟他打了,以退为进开始左闪右避一直躲。范喻使出百种剑招,沈清就有百种避法,半天过去,一个未见上风,一个未落下风。打到最后,范喻几乎就只剩下一个动作:追,劈!
一弟子道:“打这么久,范师兄怎么不早点拿下这狂徒!”
另一弟子道:“弟子间不得斗殴。范师兄在这施展不开来,最多也就运了三五层气劲,闹得动静那么大,只会引掌教们过来,否则怎容他猖狂这么久!”
虽然那群弟子这般说道,可慕言这回是以旁观者之姿,真真切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沈清手中没有剑器,本应极难应付手中有剑的范喻。可是,沈清果然如吴慕言那晚所见那般,有着超出常人的先见,对敌手招式预判能力仿佛未卜先知,又仿佛老对手一般熟知对方一招一式,一举一动。完完全全应对得不徐不疾,游刃有余,得心应手,沈清的目光也不是旁人所说的傲慢无自知,而是轻视着,淡漠着。这两者看似相近,实则不然。
沈清的每一个侧身,每一个躲避,每一个落脚点,都是精确的躲过了范喻的攻势!他躲得非常的巧妙,不会离得太远浪费毫厘之力,也不会避的太宽动作太大。每一次避过剑锋后,马上就开始做下一个动作,范喻的攻势这才接着跟上来。
在吴慕言眼里,不像范喻在教训沈清,倒像沈清举着一根狗尾巴草在逗猫-----猫爪子不停的追逐着那根狗尾巴草挥动着。
不多时,沈清原本保持一贯躲避的速度,突然提了速,躲开范喻一剑后,以指为剑向范喻心口射出一缕锐气。
原本一直是范喻在进攻,范喻不料沈清居然突然反攻,当即一挥手中长剑去削掉那飞射而来的锐气。
而在范喻削掉那锐气之时,沈清早已飞身落到范喻身后,一点点上了对方身后大穴。
范喻,被制住了!
两人身后的一众弟子傻了眼,不相信筑基初期的沈清居然打嬴了仙门之后的范喻。一定是范喻手下留情没使全力,一定是沈清使了诈一直在躲避让范喻有了惯性,失了耐性,然后突袭,才让沈清得了手!
纵使他们这般想着,却是没有人敢开声指责。一众人都还在呆愣着。
沈清转过身,沉沉如冰的乌眸扫过他们时他们身子惧是一悚,犹如看见了一头猛虎吓了一跳。
精彩。那晚吴慕言向沈清出手,沈清居然躲过了,事后吴慕言总觉得不对劲。如今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沈清对阵时,判断格外的老练和超出常人。
如今王家世子都如此厉害了?还是短短百年世变,各国王家又聘请了什么能人异士,教出了这般厉害的世子?
吴慕言轻轻弹落袖中指上夹了许久的青竹叶,静静转身离开了林子。
吴慕言刚回到书阁一会,沈清也跟着回来了。
自从见识了沈清对书阁各种奇书异事“皆知”的渊博和那日沈清对阵司药阁晏天乾的气势,许智、许敏和唐武似是都对沈清有了些改观,由当初的疏离转而敬重起沈清。再也不嫌他的冷脸不言和在书阁啥事都不干。
沈清今日回来的稍晚了一些,许智、许敏和唐武都在好奇的偷偷打量沈清的神色。而沈清神色如常,坐回了自己常坐的那扇荷窗案前开始盘息,他们也没看出什么,只当沈清今日许是走路慢了些,便又各干各的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