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夏裹着一身咖啡香气,从烘豆室出来。
一般这个点,是他和大知整理咖啡店,准备营业的时间。因地段不处于商业中心,人流本就不多,这个时间几乎就不会有人。他开始有序地清洗机器、预热。
刚按下按钮,就见大知快走过来,交代道,“靠窗那位,三明治,曼特宁。”话音刚落,他就拿着块抹布,念叨着“动起来!动起来!”,小跑着去庭院。
拿抹布去庭院?擦花抹草吗?
容夏笑了笑,收回目光,手底下开始忙碌。
曼特宁轻苦,舌尖回旋方甘。
好奇地扫了眼窗边的客人,虽背光而坐,看不清容貌,但那俊挺身影却像在发光,牢牢地牵引他的视线 。
容夏默数着时间,拿掉萃取过的咖啡渣,收回温度计,把曼特宁装杯,端了过去。
“先生,您的咖啡。”
苏落!
心漏跳了一拍,容夏没想到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旧人,是他!
容夏夹起托盘,转身欲走,却听苏落说,“刚刚是你弹的曲子?”
“不是!”
许是答得太快、太决断,惹得苏落狭长的眼角微掀,看了他一眼,嘴上还付了一声,明显不信的“哦”。那双眼睛淡淡的,看似无意地瞟了一下容夏握住托盘的手,夸道,“这手,倒是适合弹琴!”
容夏笑了笑,说道,“这手,比较适合冲咖啡。”
“咖啡,不错。”他目光坦然地上下打量着容夏,就像打量着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点评着,“琴弹得不错、声音不错、外形不错,及格。”
都说,不是他弹的!
“想出道吗?”
容夏仿佛回到五年前喧闹的选秀后台,眼前这人径直地走向他,递了名片,开口就是,“想出道?但你的路有些难走。”
当时外形不亮眼的容夏,用极大的热情,回了句“不怕!我可以!”
但现在的容夏,却怕了!
“谢谢,我比较喜欢现在的生活。”
这话却不假,这半年来,他不需要去医生那报道,也不需靠安眠药入睡,虽离一觉到天光还差了点,但总比看着黑夜想着无尽的黑......
苏落挑了挑眉,意外,但也不强求,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容夏微微欠身,眼底有些氤氲。
谢谢你,苏落!
一条抹布,搞定全场的大知,故意绕道窗边,乱晃。
见苏落频频抬头的背影,容夏觉得,再不把大知招过来,大知会死!
容夏向大知招了招手,低声问道,“你今天勤奋过头!”
大知甩了个“你有所不知”的表情,掩着手,小小声说,“那人跟老板关系匪浅。”
容夏不习惯大知靠他太近,脸不自在地侧了侧,也小小声地回道,“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看他从二楼走下来,那可是老板禁地。”
二楼?
容夏无来由觉得羞耻!他原以为苏落是在店外听到琴声,寻了进来。没想是在二楼!也就是说,苏落一直在店里,从他弹琴开始......但他却撒谎,否认了!
容夏闭了闭眼,也不对!苏落刚刚用的是问句,若是亲眼看到,那会旁敲侧击?
应该是听到。还好!还好!
容夏也不知道“还好”是为了什么,但他的脸没那么热辣。
“欢迎光临!”有礼而机械地迎宾门铃响起。
这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老板郝少谦一大早居然浮头!
大知越加肯定自己的猜想,动作更加麻利起来,抹布却还是那条。
郝少谦进门张嘴就喊,“容夏,瑰夏(跪下)。”
见容夏眼皮都没抬,自觉没趣地摸摸鼻子,长腿一跨,坐在苏落旁边,转移目标,对着苏落嗤笑道,“在自己地盘吃个早餐,还穿成这样,服了你。”
苏落不搭理他,郝少谦倒没恼,调整了姿势,半趴在桌上,硬是要跟苏落对上眼,“干妈那房子我有请人定期打扫,你可以去住。”
苏落顿了一会,摇了摇头,“不了,看看她我就回去。”
“都能来看她了,还介意个毛线!”
那个房子他不介意,介意的是存放在那的回忆。
有些事想通了,不等于想开了!
两人间有些沉闷的气氛,被容夏一句,“老板,跪下(瑰夏)。”冲淡了。
容夏本想在嘴上把便宜占回来,没想郝少谦把咖啡推到苏落面前,笑得没有形象,“他才是老板,大老板,跪下吧,苏落。”
他才是老板?
这......到头来,苏落还是他老板!
“幼稚!”这话,说的是郝少谦,也顺打容夏。
郝少谦脸皮原本就厚,嘻嘻一笑就过。但对容夏来说,苏落的威严还在,脸上浮现窘意。
容夏走回水台,听见背后郝少谦笑骂道,“那就好......车祸都让你逃了,我想,你估计要老死在棚里。哈哈哈。”
不知苏落回了句什么,郝少谦听后哇啦啦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