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凯瑟琳的右手闪着隐约的寒光,手作刀已经出鞘,她狠狠地朝卡米拉的脖颈处刺去。
就算不能一击毙命,至少也要让她重伤到无法行动!
但卡米拉不愧是卡米拉,她以一个正常人类完全无法做到的动作避开了锋利的刀刃,凯瑟琳怀疑她的锁骨与肩胛必定已经骨折。最终她只在卡米拉的喉咙至胸口处留下一道骇人的刀口,紫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血液的温度似乎非常高,滴落在地面上时发出轻微的灼烧声响。
凯瑟琳迅速跳到一个稍微安全的距离之外,好给自己留下足够的施法空间。
她惊疑地看着卡米拉,在踉跄地走了几步后,卡米拉摆脱了束形粉的全部影响。
她左边的肩膀似乎已经脱臼,外套处有着异样的塌陷。但她拿刀的手还是那么稳,她甚至有闲心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巴上的鲜血:“你们这种只会远程施法的阴沟老鼠确实有些烦人。”
怎么会这样?看着那些紫色的血液,凯瑟琳感到毛骨悚然,难道卡米拉并非人类吗?
卡米拉并不急着将肩膀复位,她好整以暇地挽着花哨的刀花:“你不会以为我只是个只会挥刀的废物吧?”
卡米拉维持着如此诡异的姿态,她的手臂一长一短,像是地狱中令人无法直视的邪魔异鬼。
凯瑟琳发中的羽毛闪着微光,她心跳如鼓:“至少你确实是个没骨头的臭虫。”
“希望你等下还能这么嘴硬。”这次,卡米拉不再着急进攻,她将刀尖对准凯瑟琳,“格奥尔多。”
她看出了凯瑟琳的弱点,只要让她不受阻碍地接近凯瑟琳,凯瑟琳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卡米拉的衣袖中窜出几道细小的黑烟,那黑烟蠕动着变成一指长的小蛇,转眼间就融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我倒要看看,”卡米拉狞笑着再次举刀,“你到底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
凯瑟琳看到空气中泛起几道不明显的淡黑色涟漪,那一定是黑烟化作的小蛇。树林中的光线本就阴暗,凭肉眼很难判断小蛇究竟会出现在什么方位。
卡米拉再次提刀冲来,她要跟黑蛇一起朝凯瑟琳发起致命的进攻。
凯瑟琳在原地呆呆不动,像是吓傻了。卡米拉的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如果不是赶时间,她还真想看看这种贵族小姐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饶模样。
没有人能抵抗格奥尔格的异术。卡米拉第三次举起长刀,去死吧!
但在凯瑟琳的眼中,世界却全然是另一幅光景。
在今早刚睁眼时,她就感觉羽毛似乎有些不对劲,它太活泼了,原先它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只有在凯瑟琳焦急寻找她时才肯悄悄露面。
但今天它非常主动地贴在凯瑟琳的发间,它拉着凯瑟琳,似乎想让她看到自己为她准备的礼物。
凯瑟琳看到卡米拉周身扎满了白色的丝线,那些丝线仿佛是从她的骨骼中生长出来的,卡米拉只不过是丝线控制下的可笑傀儡。卡米拉的一举一动都被看不见的戏法师操控着,她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进攻其实拙劣不堪,破绽百出。
不止是她,那些黑蛇,那些树木,甚至地上的落叶,其实都是戏法师心念一动就能控制的舞台布景。它们卑微如尘埃,凯瑟琳甚至不想再分神去感受它们的存在。
羽毛与她建立了一种特殊的连接,她的身前突兀地出现一架竖琴。不是她放在公寓中久未拨弄的乌木竖琴,而是一架有些老旧掉漆、连琴弦上都沾满灰尘的廉价竖琴。
她曾经用这架竖琴弹奏过从未听过的美妙音乐,那是在圣奥尔本斯学院宽阔的草坪上,在洋溢着青春与欢歌的天空之下。
琴弦将光明切割成片片分明的长条,那些白色的丝线也有韵律地颤动着,像是等待指挥的骄傲卫兵。
凯瑟琳终于忍不住轻轻用指尖拂过琴弦,旧漆与灰尘一并以她为中心涤荡而开。
一并被拂开的还有卡米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掀翻出去,那种疼痛甚至无法付诸语言,像是有人透过皮肤用匕首削刻她的骨骼。
卡米拉发出了听之胆寒的哀嚎,时间都仿佛为她所遭受的痛苦感到悲痛。
她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不再有力量继续奔涌,她的每一个毛孔都颤抖,她眼睁睁地看着凯瑟琳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静静俯视着她。
卡米拉哆嗦着,她没有胆量再组织出成串的词句:“饶……饶了我……”
不,不要靠近她,她宁愿舍弃已有的一切换来片刻的安宁。
丝线消失了,卡米拉还是那个卡米拉。凯瑟琳捡起掉落一旁的长刀,重重砍向卡米拉。
但她还是没能做到。塞拉斯惊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凯瑟琳,快跑!”
什么?
凯瑟琳有些迟钝地看向身侧,一个面目扭曲的人影正举着沾满青苔的石块朝她狠狠砸来。
来不及了。或许是因为那架奇怪的竖琴,凯瑟琳没能及时地躲过人影的攻击。在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的塞拉斯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
但那人影只是一团逸散的烟尘,凯瑟琳和闭上眼睛的塞拉斯毫发无伤。
卡米拉被吓傻了,她费力地挪动着身子,想要站起来逃离这里。
但另一个四肢着地的人影快速爬来,他揪住卡米拉的双腿,将她拖进不知何时重新围聚起来的雾气中。片刻后,凯瑟琳听到了血肉撕裂的声音。
她的神思终于归位。
“那是什么东西?”凯瑟琳目瞪口呆,她再次对羽毛下达敕令,想将雾气挥开。
可是,这次的雾气更浓更密,几乎就是瞬间,它们就再次围拢上来,凯瑟琳放弃了,她与塞拉斯背靠着背,将长刀横在身前,戒备地看向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