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那些隐隐约约在雾气中出现的影子不是参赛巫师。”塞拉斯语速很快,“这些幻影就是鲁伯特树林被封禁的真相,我们被那个老头骗了!”
塞拉斯非常激动,他虽然没像普通巫师一样对教廷团顶礼膜拜,但至少,他对教廷团是有尊敬的,他以为教廷团所做的一切都是只是为了让巫师生活得更好。
可是,就这么一个切磋会,教廷团怎么会让新人进来送死?他亲眼见到一个陌生的巫师在他眼前被那口水横流的人形怪物撕成两半。塞拉斯的牙根咬得死紧,他握棍的手十分用力,但他的身体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
凯瑟琳跟他脊背相贴,她感受到了塞拉斯的复杂情绪:“别想这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活下去。”
凯瑟琳轻轻吹了一口气,界牌飞到她的眼前,那上面的箭头依旧在闪闪发光。
“比赛还没结束,只要走到终点,我们就可以获救。”凯瑟琳非常冷静,施泰因之心中的玉牌可以在生死存亡之际将使用者带到安全的位置,她并不确定在切磋会中使用的劣质界牌是不是也会有相同的功效。
“那些影子,有的是怪物,有的只不过是幻觉。”凯瑟琳沉着的态度感染了塞拉斯,他慢慢放松下来,“就算是怪物,抛开那副外表,他们也只不过跟普通的野兽没什么两样,别自乱阵脚。”
塞拉斯深吸一口气,或许是在那怪物刚扑到安提戈涅背上时给他带来的惊恐太过深刻,他竟然没有静下心想通其中的关节。
凯瑟琳与他警惕地朝箭头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在解决完几个怪物后,塞拉斯终于分出心神关心自己的同伴:“也不知道安提戈涅他们怎么样了。”
凯瑟琳不语,她毫不肉疼地将可以燃烧的松果种子全部扔出:“先逃,只有先逃出去我们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过先前的激战,凯瑟琳与塞拉斯都有一定程度的消耗,鲁伯特树林里的雾气和怪物太过诡谲,一旦界牌上的箭头熄灭,他们很可能会被困死在这里。
所以,尽管他们非常担心自己的同伴,但凯瑟琳认为还是先离开树林为好。塞拉斯也赞同她的做法,他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难以分辨真假的人形怪物。
……
“今天天气不错。”菲茨罗伊将双手笼在袖中,神神在在地说。
他身旁的三人并没有理他,路易斯常年不见天日,在略有些剧烈的阳光下,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在将参赛者传送到鲁伯特树林后,原先的切磋高台不见了,一道巨大的藤蔓从地面破土而出,代表了塞勒姆最高权力的路易斯主教就这么众人眼前,引起阵阵轰动。
不停有巫师上来跟他问好,在路易斯出现的场合,连积威深重的菲茨罗伊·圣维特斯长老都只能沦为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巫师们对路易斯的好奇其实隐隐压过敬畏,关于他的某些传言在塞勒姆中不是严令禁止的秘密,至少,他与他的兄长,前主教艾维斯·塞勒姆之间的奇特关系是人人皆知的八卦,而那条从不摘下的眼带更是将他的神秘推向顶峰,自在惯了的巫师们并不怕因此惹得他勃然大怒。
而路易斯的态度也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表情非常平淡,偶尔还会对一些活泼的巫师露出并不明显的微笑。
教廷团秘书长露西亚·钱伯斯不得不带领一部分执行者疏散人群,这才为路易斯几人留出足以俯瞰整个仪典的宽阔视野。
不断有巫师出现在藤蔓左边的空地上,他们双眼紧闭,陷入了某种不常见的昏睡状态。
见没人搭话,菲茨罗伊也并不尴尬,他身上的破洞棕色长衫十分宽大,下摆处甚至垂落着许多线头,这让他不像是位高权重的长老,反而像是一个惯常在田地里劳作的农民。
他此前似乎刚剃过头发,发青的头皮上冒出一点红棕色的发茬:“看起来这一届新人的实力好像不太过关啊。”
他侧头看向那些昏迷的巫师,翻飞的衣摆掀出泥土的腥气。
露西亚有些沉不住气:“将他们送到鲁伯特树林真的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克劳狄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克劳狄·约克是教廷执行者中排名最末的一位,在处理鲁伯特树林中那些突如其来的迷雾时,他不甚被雾气中的怪物咬伤,至今昏迷不醒。
“这只能说明你们挑选执行者的眼光太差了。”菲茨罗伊淡淡地说,“让加西亚·霍布克斯去或许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这样一来,我们也不至于让新人们以身涉险。”
“你!”因为加西亚的特殊身份,艾德华兹长老将他看得很紧,不肯让他在没什么准备的情况下轻易出动。
“我说的没错吧,路易斯主教。”菲茨罗伊的眼神掠过露西亚,他其实很不理解瓦尔特那些老家伙为什么愿意将这么个毫无用处的花瓶招为教廷团的秘书,“不过,说到底,这也是沙利叶的意思,您应该不像钱伯斯小姐一样瞻前顾后吧?”
露西亚恨恨地闭上了嘴,她没有资格反驳菲茨罗伊的话。
“安心等着就好。”路易斯的嘴唇动了动,这也是他出现在仪典现场所说的第一句话。
沉默不语的瓦尔特似乎有些焦灼,他双手一挥,那张曾在集会上出现的羊皮地图就展现在四人眼前。
这一次,地图上不再是塞勒姆的简易轮廓,地图的表面浮现出一连串流动的影像。
瓦尔特轻轻一点,影像停住了,珀西与拉蒂默的身影赫然定格其中。
拉蒂默的兜帽压得很深,一路上,珀西基本只能看到他若隐若现的白皙下巴。
“喂。”珀西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你也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说吧。”
拉蒂默的声音非常沙哑:“你想要我说什么?”
“就聊聊天什么的,你也知道,我几乎没机会跟你们一起出海。”珀西撇了撇嘴,他的眼睛是暗红色的,瞳孔处有一圈明显的鲜红血线。
“菲茨罗伊长老能教给你的东西更多。”拉蒂默似乎没什么心情跟珀西闲聊,他时不时就会停下来,用指尖掐出微小的黯淡法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