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烟耳尖倏地通红，踩着细高跟"噔噔"退到走廊。当高兴从洗手间出来时，果然看见她抱着平板候在转角，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晃得人眼晕。

“庆功宴！”高兴赶在她开口前拍板：“今晚包场碧海云天，所有开销走公司账。”

他太清楚这姑娘的脾性，不让她张罗点动静绝不会罢休。

行政总监顿时笑出两个梨涡：“早该让团队沾沾光，您这场直播直接带飞公司估值，正好借团建给新人树立标杆，我这就去订顶层旋转餐厅连带星空KTV。”

看着风风火火跑远的背影，高兴揉着太阳穴坐回老板椅。

宁秀灵蜷缩在咖啡机后的身影格外单薄。自从被京城博物馆解雇的短信震醒手机，这位前金牌讲解员就保持着抱膝姿势。

舆论海啸卷走了她七年职业生涯，东海市博物馆的橄榄枝迟迟未至，而高兴镜片后的目光正穿透氤氲水汽落在她身上。

“顾总……”她忽然抬头，睫毛上还凝着水珠：“能借步说几句吗？”

宁秀灵攥着衣角欲言又止，最终红着脸扯了扯高兴衣袖：“能单独说两句吗？”

两人转到阳台时，玻璃门将晨光切割成菱形光斑。高兴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身后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宁秀灵正反复绞着西装下摆。

“我在京城没退路了。”她突然哽咽出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张馆长向来器重你，能不能……”

“现在不行。”高兴转身打断，惊见对方睫毛上悬着将坠未坠的泪珠。他下意识摸向口袋，又在半途握成拳头：

“你被辞退的报道还挂在热搜榜上，这时候接收你，东海博物馆会被说成和京城对着干。”

宁秀灵踉跄着扶住栏杆，晨风卷起她凌乱的刘海。正当她转身要走，忽然被塞了张烫金名片。

“我公司缺文物讲解主播。”高兴用指节敲了敲名片上的直播平台LOGO，“等舆论平息了，我亲自带你去找张馆长谈。”

“可你的粉丝。”宁秀灵盯着名片上反光的防伪纹路，想起直播间里那些"学术骗子"的弹幕。

“我会发公告说我们是战略合作。”高兴突然掏出手机，咔嚓拍下两人并肩而立的画面，“这张破冰合照够上三个热搜了，网友最爱看这种反转剧情。”

穿过飘着葱油香气的走廊时，叶姚父母正端着蒸笼穿梭在后厨。

叶父布满老茧的手揭开笼盖，晶莹的虾饺在蒸汽里若隐若现。

“顾老板尝尝新学的港式早茶！”叶母用围裙擦着手追出来，“多亏您让我们来管员工餐，现在老叶不用熬夜送外卖，夜里都能听见他打呼磨牙说梦话呢。”

玻璃幕墙外，朝阳正跃上东海市的天际线，将博物馆的飞檐翘角染成金红色。

宁秀灵望着手机里刚拍的合照，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微微发抖。

叶姚母亲连忙摆手，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高兴的援手发自内心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