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可知...都察院那帮蛀虫里,有太子的亲信?他喉间的咯咯声像是锈蚀的齿轮,贪墨三十万漕银,够太子养三支私兵。
我掌心冷汗沁出,袖中奏本险些滑落。太子私兵...朱棣最忌结党,若此事坐实……
谢晋的指甲抠进石板缝,血痕蜿蜒如毒蛛爬过:娘娘要借我这残躯撕开口子,可想过...御史台的笔,能捅多深?
我俯身贴近铁栅,胭脂香与血腥气在狭小的牢房里绞缠。捅到能让你母亲续命药不断,捅到你稚子不再嚼草根。
金锭在污水里泛起暗红波纹,映得他溃烂的脸忽明忽暗,更捅到...太子跌下东宫之位。
他忽呕出黑血,溅在奏本";贪墨三十万";的字迹上,墨色晕开如一朵腐莲。
我将奏本塞入他掌心,指尖沾上黏稠血块:明日早朝,汉王会递这纸页。御史台...需谢大人亲自去。
夜色如墨,我站在昭狱的甬道尽头,望着谢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身后,张軏静立不语,腰间绣春刀泛着冷芒。我回眸望去,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化作无声的叹息。
红莲……他终是开口。
我轻轻摇头,止住了他的话语:张大人,明日之事,还需仰仗您了。
张軏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拱手应道:臣,遵命。
夜色渐浓,我转身离去,心中却如这夜色般,难以平静。
张軏,我要为你铺平一条路,就得助汉王爬上那高位。那张纸,如同一颗种子,种在了御史台,也种在了这大明的朝堂之上。
谢晋官复原职那日,永乐殿的雕花梁柱上栖满寒鸦。他拄着瘸腿踏入殿门,腐臭裹着药味弥散开来。
朱棣的龙纹袍角扫过白玉阶,目光钉在谢晋肿胀的脚踝上:谢卿...这伤,昭狱给的?
谢晋低头,掩饰着眼中的恨意,陛下,微臣在昭狱中蒙受些许苦楚,但托陛下洪福,终得以保全性命,回归朝廷,继续为陛下效力。
臣...谢晋咳声如裂帛,将奏本高举过头,都察院有人贪墨漕银三十万,都察院上下包庇,贪墨成风!太子亲信疑涉案其中。奏本递向御案时,殿内骤静,唯有阳光在";贪墨";二字上投下猩红斑。
朱棣愤怒地掀翻了御案,漕银账簿如同秋叶一般散落一地。他的脸色阴沉,声音如同雷霆般轰鸣:太子在朕北伐之时就是这么监国的?都察院本应监督百官,却自甘堕落,贪墨如此之巨!
即日起,禁足东宫,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半步!这雷霆般的怒喝声震得梁上寒鸦惊飞,宫中上下无不惶恐。
朱棣将目光转向汉王,语气稍缓:汉王,此案交由你彻查,一定要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见状,心中暗喜,知晓这场权力的角逐终于有了转机。谢晋虽面色苍白,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如铁。我悄悄退出殿外,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这一局棋,终于要开始了。
太子被禁那夜,我立在承天门的石阶上。张軏的呼吸声在身后渐近,红莲簪上的珊瑚坠子碰出轻响。